刚才那多嘴的龟公赶忙把自己手里的伞递过去：“夏爷您先拿我这把，我再去别的姑娘那给您找一把！”

“算了，一把就一把吧。”夏颜举起伞匆匆的往拱桥那边跑去。

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这雨声哗哗作响，砸在水坑上溅起小水花，染湿了桥边唯二两人的裤脚。

“这么大的雨你就不知道避一避再走么？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夏颜大喊着，她高举着伞遮在面前男子的头顶。

这雨声遮盖住了她的音量，但苏子衿依然听得清她语气里的责备和关心。

“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的，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苏子衿目光远眺沉声说道。

夏颜叹息，她想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掏出一方丝帕为他擦去额头上的雨水，可是她发现自己就没有带过丝帕这种东西……她只好踮起脚尖，用袖子去帮他擦拭脸庞的水。

“你等我接你回家就是了。”她轻声道。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苏子衿定在原地，发丝湿漉漉的贴在额角，神色在烟雨下略显迷蒙，一双漆黑的眸子望定眼前的人。

“夏颜，为什么每次我最狼狈的时候总是被你看见？”他的眼神里没有哀怨，只是迷茫。

“我陪着你不好么？”夏颜低头看着脚尖小声道。

这回，苏子衿一语不发了，他上了拱桥。

夏颜撑着伞赶忙跟上，她本来就比苏子衿要矮上一头，如今举着伞侧向他，身子被雨淋湿了大半。

见此，苏子衿放慢了脚步，将雨伞推到她那边。

“我不碍事的，就像春花娘亲从小说的那样：你是神仙一样的人要被保护好，而我皮糙肉厚的抗折腾。”夏颜又把伞推了过去。

苏子衿抿唇，小时候夏颜最喜欢搞恶作剧，经常在他的书中夹一些虫子吓唬他，每天闹得鸡飞狗跳，夏春花怎么教训她都不好使，后来就告诉她自己是神仙，让她不仅不能欺负他，还得保护他。

那时候他总想着怎么不着痕迹的像春花姨告她的状，看她被教训，却也因她的顽劣没有整日沉浸在失去父母亲人的悲伤中。

她虽不是挥散他生命阴霾的阳光，却也是他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不是神仙，也不需要保护。”苏子衿接过她手里的伞，不容置喙的将伞移到她这边。

难得有机会和苏子衿单独相处，夏颜将心里一直埋着的疑惑问了出来：“这次乡试你是不是故意考的十五名？”

“名次不重要，我只想顺利进入会试。”

“是不是潘锦那孙子刁难你了！”夏颜咬牙气道。

潘锦是麓山书院院长的儿子，上次乡试的时候考了第二名，苏子衿考的榜首，因此一直对他怀恨在心，总是在书院明里暗里的排挤苏子衿。

见她摩拳擦掌的模样，苏子衿蹙眉淡淡道：“我都已经做出让步了，你就不要再多惹事端，让我白白退让。”

“让让让！遇到事为什么不同我说？就算我们不是官宦子弟没权没势，但也有天理公道在吧！府衙的匾额上还写着正大光明四个字呢！”夏颜胸中一股怒火燃烧，看到苏子衿委屈比她自己遇到委屈还难受。

五年前他乳母去世时下的雨和今天差不多大，夏颜也是撑着伞在他身边守着，脾气也像今天一样爆。

“你还记得夏福安么？”苏子衿轻声问。

夏颜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