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髯等人也不知宁远是如何引的路,说是要带他们找寻狐尾果,可是接连三日竟然连棵草的影子都没见着。不仅如此,他们还在沙漠中越绕越远,先前从边界居民那里弄来的地图已经彻底排不上用场。
因为一直找不到避暑的地方,他们白天正午最热的时候就只能用木杆撑着衣服,躺在那可怜的阴影下休息。滚烫的沙地烤得如热锅子一样,要铺上一层厚皮子,躺在上面才不至于将背部烫伤。
平口城城主的女儿一直跟着莫辰,她很懂事,虽然渴得嘴唇都起了皮,只要不是莫辰主动给她喝水,她都是忍着,然而当初分水的时候,宁远为了骗那几人相信自己吃过狐尾果,便说自己无需喝水,并将自己的那份一起算在莫辰头上。莫辰因此领了一人多份的水,除了自己喝,还要偷偷渡给宁远一点。原本这些水不是很紧张,但如今多了个小女孩,小孩子又不比大人耐力好,需要的水更多,因此他的水袋很快便见底了。
“阿远,这女娃娃身体太弱,恐怕要挺不住。”莫辰悄悄给宁远看手中的空水袋。
宁远看了眼那城主女儿,见小姑娘脸色苍白地被莫辰抱在怀里,皱了皱眉,伸手将莫辰拉到自己身边,留小女孩可怜巴巴自己一个人躺地上。
动物天生便亲近小孩子,莫辰还惦记着那小女孩会不会被沙子烤坏了,眼睛不住往那边乱瞟,却被宁远掐住下巴搬过脸来,“怎么光顾着给别人喝水,你自己呢?可还能撑住?”
“我不是很口渴,阿远你渴不渴?”
“还说自己不渴,看这嘴,都干了。”宁远用拇指轻轻揉捏莫辰的唇,触到上面的干裂,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揪起来似的,不是滋味。
他竟发现,现在他看不得这小狐狸受半分委屈。
莫辰伸出舌尖舔了舔,濡湿了唇瓣,冲宁远弯起眼睛一笑,见其他人并未注意到自己,便凑近宁远耳边小声问:“阿远不是说知道哪里有水吗,何时去?”
宁远没说话,抱着少年,偷偷将身上那颗避暑珠塞在他腰带里。
莫辰顿感一股凉意袭遍全身,仿佛置身秋日舒爽的朗风之中,心中微惊。
阿远竟然吧避暑珠给了他?
莫辰忙要将珠子拿出来还给宁远,宁远却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阿远,你要骗他们,正需要这东西。我不要。”莫辰很认真严肃地说。
“放心吧,我已经用不着了。”宁远见小狐狸如此全心全意为自己想,忍不住勾起唇角,他长这么大就没有人如此对他,“你带上它能少受点罪,可不许给别人。”
宁远这最后一句话是怕莫辰突发善心,趁自己不注意将这避暑珠给那小丫头,他本就不是什么慈悲之人,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以前除了自己的命便再没有别的能挂在心上,如今却平白多了这么一只小狐妖让他惦记。
没有了避暑珠,宁远顿时觉得烈日难耐,却偏能靠着意念忍住,神色丝毫未变。但若自己观察,便能看出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和衣衫后被汗水浸湿的痕迹。只可惜此时其他人已经没有了观察他的心思,见太阳要西沉,纷纷牵骆驼整理行李准备再次上路。
“这小女娃需要些水,我们的水袋已经空了,几位能否匀出一些?”宁远拿着空水袋,走过去向其他人借水。
几人一直被宁远带着在沙漠里干绕圈子,已经是心情不爽,沙漠里水就是命根子,如今又要来分他们的命根子,怎能再沉得住气?
长髯汉道:“宁兄弟,你说要带我们找狐尾果,可如今不但狐尾果没见着,连水都找不到了,莫非是故意绕路,仗着你吃了那仙果不怕渴死,想生生将我等耗死在这里?”
宁远脸色一沉,“长髯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这一路若非结伴同行,想必早就被同行所害。沙漠中艰险,前路还远得很,我若有心害你们,等以后再遇到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我孤身一人又该如何应对?那狐尾果若是当真如此容易找到,早就让修仙者取走,又怎会轮得到我们?还是说,你们信不过我的朋友莫公子?要知道,若没有莫公子,先前遇到那些沙狐,我们便已经没有了命在。”
长髯汉虽然早就在沙洞之中听到宁远和黄脸的密谋,可是也明白现在绝对不是决裂的时候,忙赔了笑脸道:“宁远兄误会了,我这也是着急,毕竟现在这水是越来越少,这一时半刻又找不到补充水源的地方,心里慌得很。先前本来说好,每人只管喝自己水袋里的水,你这又要借水……”
宁远冷声道:“我来借水,一不为我,二不为莫公子。长髯兄想想,若是城主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次就是白走一趟。我是为了大家好。再者,莫公子已经说了,这附近便有处地下水,不出半日便可抵达,长髯兄又有什么好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