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兵弓/弩手拔弓射箭,封淡淼令骑兵曳柴而奔,扬起更重的沙尘模糊了敌军视线,令持戟兵冲在最前割断迎面而来的刑军铁骑的马脚,又令武将趁乱绕过敌军攻上城池。
封淡淼脱下披风交与副将,杀进狼烟之中。
有鱼由五个盾兵护着,处在一个相对安稳的角落。四周是惨烈的嘶吼声和兵器的铿锵声,有鱼纵使闭目塞听,恐惧还是入心来。
城墙上的弓箭袭来射中身旁的士兵,崩出的腥血直溅到有鱼的脸上。那温热的血液直撼动有鱼的内心,有鱼大受惊吓,失措的跌下马去,脑海里一片空白,本能叫唤道:“救命,淡将军救我!”
盾兵把有鱼围护起来,一士兵道:“将军冲锋在前,由我们保护汝公。”
有鱼心头似有东西落空,极不踏实。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生死搏斗,城门的搏杀接近尾声,烟尘渐渐落定,眼前的景象开始清晰。刑兵损失惨重,一万人死去八千多,剩下一千余人在顽强抵抗,城墙上的弓/弩手也所剩无几。
奔去城池两侧的刑兵察觉上当,原来汝军根本没有大批人马在此,而是潜伏的步兵在撼动树木、掀起沙尘制作假象,刑兵赶忙催马回城。
封淡淼全身上下满是敌血,眼睛赤红得如狼目,见刑兵杀回,举起长槍大喝:“来不及了,把门撞开,爬城墙,入城竖旗。”
封淡淼带领五百多武将抗衡死守城门的刑兵,舒晋一看四面而来的刑兵暗叹不妙,随盾兵冲锋陷阵,拔箭拉弓,精准的射下城墙上剩余的弓/弩手。汝兵扛着云梯爬上城墙,推到刑旗插上郁字军旗。
俩刑将领瞄见不起眼处的有鱼,本着擒贼先擒王原则,抽鞭驾马朝有鱼杀去。刑将投射出长矛指向有鱼,盾兵连忙挡在有鱼身前。但长矛力度之大,五个盾兵被它撞倒。有鱼耳边传来骇人的惨叫,不能再自欺欺人了,睁开眼爬起身逃。但他逃不了,因为摔马时已经脱臼。
封淡淼忙不迭冲向有鱼,投出长槍刺中刑将心脏。有鱼望见封淡淼冲来保护自己,有了骨气捡起一把长矛指向敌人。
然当封淡淼要进攻另一个刑将时,不远处舒晋被打倒在地上,嘴角处破出血来,几个刑兵举矛向他刺去。
封淡淼来不及思考,一边是天命所归的伪主,一边是实打实的王子,封淡淼也用不着思考,转身前去保护舒晋。
有鱼见封淡淼转去,心寒然。
刑将杀来把有鱼手中长矛打落,有鱼忙扶着身旁的战马要骑上去,刑将一鞭子抽去勒住了有鱼的喉咙,把有鱼拖到身旁。刑将怒目而视,手背青筋凸起,龇牙咧嘴的要把有鱼活活勒死。
有鱼被吊了起来,双腿离地,喉咙处马鞭越勒越紧。有鱼死死的扣住马鞭,翻白了眼珠子,大张着口难以呼吸,脸色僵白得像一张白纸片,四肢越来越无力,离死亡不远矣。
城门被撞开,两侧的刑兵也已赶来。汝军牺牲了六千多人,剩下一万余人被围在城门处。眼下刑兵兵返,是四万人。汝军一看处境,士气不坚,细碎地畏畏缩缩。
舒晋躬着受伤的身子站在封淡淼身后,有气无力的说道:“怎么办,他们杀回来,我们出不去了。”
面对四万兵马,封淡淼毫不示弱,目光冷毅,镇定道:“将士们不必害怕,军旗插上,城池已属我们,先进城!”
这时,一滴血从城楼上滴下来,打在封淡淼脸上,封淡淼抬头一看,只见尉矢嘴角微扬,得意的站在城墙上,右手提着陈庸的人头。
尉矢大喝道:“黔州郡守陈庸已死,义军破刑在及,你们立即投降!”
四万刑兵见陈庸已死,无望的放下兵器。
封淡淼终于松了口气,欣慰的微微笑着,放下手中的兵器累得扶在小兵肩上。然而他刚刚松懈,一根神经立马紧绷起来,惶惶不安道:“汝公呢?”
——
汝兵攻陷黔都,占用郡府,有鱼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未醒。县长夫人听闻有鱼生死未仆,焦虑不安的匆忙赶来。
封淡淼坐在有鱼寝室门外的阶梯上,候了三天,每天都茶饭不思。虽说当时的情况无可厚非,可有鱼万般讨好在先,然自己弃他不顾,不知他心里会怎样想。从前对这样的事封淡淼从不会介怀,是自己变得婆妈了还是汝公异于常人就需要得到异于常人的优待?
封淡淼百思不解,心里很不是滋味,拿着树枝桠磨着大理石地面。
尉矢拿着洗白的面具走来,看着封淡淼杵在门口已久,无趣的说道:“既然这么担心小黄毛为什么不进去坐?”
封淡淼眼神厌倦,努了努嘴:“怕汝公不想见到末将。”
拿下城池后尉矢对封淡淼的态度有了改善,多了两分敬佩,也想不到出奇制胜的封将军也有这么憋屈的一面。尉矢看着好笑,“由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