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阜城外一片稀罕的空地,是两军交战的主战场。晏军突然战鼓大作,地动山摇。周常吓得从床上跳了下来,还没勒紧裤头就往眺望台上跑去,看见晏军开始调兵布阵,毫不按常规出牌。“操…”
有鱼忙跟来上来,瞧见情况不妙,问周常:“要打起来了吗?”
“他们想趁虚而入。”周常眼里有星火燎原。上次与晏军敌对时,他被林稚灵黑进了大牢,出来时已国破家亡。今日又临晏军,他要他们尝尝什么叫亡国之痛。
他一边把绷带缠在头上,一边叫宋辛给自己补妆。“化一副病入膏肓。”
有鱼看他的妆貌,不是虚亏,而是回光返照,感觉下一秒就会挂掉。有鱼跟着缠上绑带,道:“给我也抹一点。”
周常抬眼观了天象,乌云密布,空气沉闷,欲要下雷雨了。他叮嘱萧四:“我拖住晏军半个时辰,竹林那边赶紧安排妥当。”
“是。”萧四应道,快马加鞭奔去竹林,吩咐事宜。
周常挥动旗帜发号施令,黔军匆匆摆开阵势。周常骑上战马与有鱼并列,站在三军前。敌方千军万马杀来,根本没有问好的意思,跟电影里的完全不一样!
周常伸手将有鱼托起撂到自己的身后。有鱼当即扶住马鞍,道:“嚯,这什么打法?”
周长义正言辞:“逃。”
有鱼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说逃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他一个飞跃坐到周常前,推开周常,握住马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驾马可比你快!”
周常:“…”
有鱼不坐后面还有一个原因。“万一他们箭袭刺中我怎么办。”
周常:“!”
黔军十万兵马草草就位,七手八脚,毫无军貌。而有鱼和周常更一副还没从昨晚的余韵中回神的恹恹之态,晏军见状更加肆无忌惮,像头蛮牛横冲直撞。
敌军的铁骑像一支矛戳来,周常举旗画了个圈,士兵们立即会意。周常伏在有鱼耳后,小声道:“看见那座山岭了没?绕它跑半圈,然后上山岭。”
“逃我最擅长了,别担心。”有鱼宽慰他。
周常突然有一种被怜惜的错愕感,心道:凭你?
晏军浩浩荡荡冲来,携来漫天沙尘。有鱼眉头一拧,一勒马缰,调头就往侧边跑去,一部分黔军尾随其后。剩下的黔军朝两遍散开,任晏军势如破竹,贯穿了黔军内腑。尽头处的黔军隔断绳索,数千根被拔弯的竹竿瞬间弹开,重重打在晏军铁骑上,人仰马翻。前兵受堵后兵遭殃,冲锋军最大的缺陷就是刹不住脚。
两旁的黔军见机拉弓射箭,将冲锋铁骑射杀。晏军后方的步兵冲了上来,黔军一部分上前迎击,一部分朝四面八方逃走。
擒贼先擒王,晏军调兵追杀有鱼,不论黔军还是晏军都被有鱼遥遥的甩在身后。有鱼乘马风驰电掣,掀起一阵狂风,把周常的头盔都掀掉,每每眼看要撞上竹竿岩石,又刹那间擦身而过,好似阻挡物自动挪开似的,他心惊肉跳,感情有鱼的马术真不是盖的。
晏军先发制人,黔军被迫迎敌,三两下被打成散沙,毫无军纪可言,落荒而逃乃在情理之中。没有人去怀疑这合情合理的表象是否真的合情合理。黔军盲逃,晏军就盲追,大军像水一样的涌进了竹林。
天色越来越昏沉,视线越来越短。有鱼冲上了山岭,俯视四野,见数百处竹子无规则的摇晃,有鱼知道那是萧四的暗号。“萧将军已经部署完毕。”
周常道:“冲下去。”
有鱼冲进层层叠叠的竹林,晏军统统追了上去。四处传来了女人邪魅的笑声,晃眼能看见女人一闪而过。有鱼与周常下了马,躲进了一片竹丛。
“公子来呀,嘻嘻…”竹林回荡笑音,阴森又造作。
怯怯如惊弓之鸟的黔兵晃见妖神,忙追上去,好似那些妖祟能庇护他们,大声呼救。“蛇姬娘娘救救我们,宸王定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蛇姬娘娘只要帮助宸王度过此劫,宸王定按协约每月奉上千名壮男孝敬娘娘!”“蛇姬娘娘,我们把晏军给您带来了”……
说罢,林间迷烟四起,白茫茫一片,黔军陆陆续续的消失。晏军拨开层层迷雾,再没看到黔军的身影,诺大的军队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晏将吃惊,难不成昨夜的法事中黔军同妖祟达成了某种协议,令妖物来对付他们?
成千上万条蛇不知从哪里爬了出来,吐着蛇信子四顾张望,静默着,保持高度警惕,像在搜寻猎物。
千军万马、七尺男儿本不该畏惧那些指粗的蛇,只是蛇成群出现,空气中又回荡着女人的笑声,联想起留阜关于蛇妖的传说,才令他们觉得可怕。
蛇本能的发起进攻,被晏军成批斩杀,一刀两断。
无谓,这些蛇只是有鱼用来烘托环境的,好戏还在后头。
在晏兵目之所及的尽头,一个半裸的女人蛇一样的偎依在竹子上,浓妆艳抹,暴露惑人的身姿,朝他们抛了媚眼,像蛇吐信子一样吐着舌头,声音娇滴滴道:“官人,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