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素忽然问道:“你们觉得,这两人谁会赢?”
漆奇伟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李云安却道:“这两人一人有必死之心,一人放开了心中所有束缚,心理气势不相上下;不过,以技巧来看,显然夏侯更胜一筹,只是他病入膏肓,体力恐怕难以持久。”
罗安素道:“这么说来,你觉得夏侯会败?”
李云安道:“不一定。”
罗安素虽然对江湖武功不甚熟悉,但所谓武功,不过是一种技巧的具体应用罢了。他修为高,经验足,虽然修为在幻境被完全剥夺,但眼光还在,当然能看出来,夏侯其实不管是气势还是身体,都已达到了巅峰状态。
马长锋虽然枪法也很好,事实上从一开始,就被夏侯隐隐压制住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压制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发的明显,至于李云安所说夏侯病入膏肓,却一点也没看出来。
也许是夏侯真的找到了所谓的血河车,总之,现在看两人的争斗,比在漆家堡里面,不管是气势还是对技巧的灵活应用,都不可同日而语。
不管是刀枪剑戟,拳术腿法,练到最后,总是殊途同归。
夏侯和马长锋也都可谓是当世的枪术大家了,这时两人放开了搏命缠斗,围观群豪们各个看的如痴如醉,就算是罗安素,也有许多新的心得。
蓦地,如龙如蛟的两人忽然同时一刺,身形都倏忽定住,只见一人挺枪刺向对方喉咙,一人却是直刺胸口。
两人都是一动不动。
群豪怔住,以他们的目光,自然能看出这两人的枪尖都没有刺进皮肤,但,为什么忽然就停止了,这到底是谁赢了?
罗安素叹了口气,仅仅四五寸的距离,隔绝的却是生死。
夏侯刺的是胸口,马长锋刺的是喉咙,但马长锋的枪却比夏侯的枪长了四寸七分。
如果马长锋没有收手,死的已经是夏侯了,因为不等夏侯的枪刺入马长锋胸口,他的喉咙就已被马长锋一枪攻断!
夏侯当然不能怪自己的枪短了那么一点点,难道在枪道之上浸淫二十年,连长短都无法把握?
夏侯脸上露出苦笑,颤抖着身子道:“是我输了!”
李云安也叹了口气,以进入幻境就自然而然拥有的眼光看,夏侯败就败在他的体力上,到了最后,他的气势攀到最高峰,他的体力却已完全跟不上。
马长锋低头看了看胸口,也露出了一丝苦笑,道:“他-妈-的,是谁杀我?”仰面倒下,脸上带着一丝不解,即时身亡。
众人都是一阵愕然。
夏侯也惊愕的身子都似乎不抖了。
罗安素看去,只见马长锋胸口露出一截小小的箭头,居然不知道是谁,在这关键时刻,从背后给了他一弩箭。
群豪有眼尖的,当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于是,众人纷纷回头。
只见不远处的一个箱子角落,有个尖嘴猴腮的人正慢慢的收起一副小巧的弓弩,这人身形奇矮,几乎已接近侏儒了。
他见群豪目光看过来,脸色平静道:“吃人者,人恒杀之,夏侯朋友,多谢你刚刚仗义之言了。”
夏侯与群豪忽然都明白了,这人一定是刚刚马长锋要吃的那个女人的亲友。
夏侯苦笑,原来自己并不是被马长锋放过,而是被这人给救了。不过他此时就连向对方行礼鞠躬都已办不到了,他全身剧烈颤抖,唯有手中的枪极是稳定,握着枪的那只手也极是稳定。
他目光明亮,虽然连头颈都已颤抖起来,但说出的话却是稳定的,如同在江南的花船之上赏春。
他道:“多谢你了!“叹了口气道:”不过,我最终还是没有死在别人枪下,“又道:”刚刚我在那边的箱子里发现了几箱火药,如果你们要出去,可以用这火药想想办法。”
群豪虽然惊喜,却都没有动,他们都看着夏侯。
夏侯也没有动!
夏侯已经死了!
他的脸上带着笑,仿佛看到了诗诗姑娘在他面前煮酒,他握着枪的手很稳定,就如同他从七岁练枪起,二十年来一直以来的那样稳定。
他的人甚至也是站着的,虽然他的身形已经缩成了一只老猕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