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得很近,气息就在头顶,万惊鸿整个人被他罩在怀中,眼神有些飘忽。没想到活了快三十年了,竟在穿衣服上栽了跟头,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一闪而过。
之前万惊鸿身上的黑色披风方才便滑落在地上,那件披风还是之前施丹虞扔给她的,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披风,突然披风被施丹虞拿起,重新披在了她身上。
施丹虞为她系好带子后,便后退一步,眼中尽是调笑:“都说万小姐能歌会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王却没想到,万小姐竟还不会穿衣。”
万惊鸿也不恼,毕竟方才若不是他,她估计就遭人毒手了,她活了那么多年,冷嘲热讽从来不听不闻,无关紧要,如此调笑又奈何。她欠身行礼,端庄地没有一丝狼狈之色,仿佛刚才差点遇险的不是她一般。
“让小王爷见笑了,多谢小王爷救命之恩。”
不卑不亢,谦逊有礼。
她今日独自前来德馨楼,本就蹊跷,还被他所救,若是心中没点疑惑才奇怪。可见施丹虞却不问她原由,若非不感兴趣,那就是猜到了一二。
万惊鸿拿不准,只好按耐住,不动声色。
施丹虞见她依旧沉着冷静,面对方才的调笑毫不动摇,便收起了轻佻的笑,换上随意的表情,道:“碰巧而已,不过堂堂万府大小姐,怎么连个随身侍卫都没有?”
万惊鸿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方才的警惕也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还没想好如何作答。不过施丹虞问完却也没等她回答,转身就要离开,道:“走吧,再晚点万大人就该着急了。”
说着就要离开,却发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的动静,转过头去看,只见万惊鸿眉头微皱。衣摆被扯起一块,露出脚踝处白色的衣裤,那衣裤上被丁点红色绕了一个圈,原是被那绳子勒出了血。
走路有些费劲,万惊鸿正想着忍忍,挪动步子,下一秒就被人扯起披风帽子盖在头上,拦腰抱起,有声音自头顶传来,听施丹虞道:“失礼了。”
万惊鸿也不扭捏,此时他愿意这样做,着实帮了她一个忙。帽子将她的视线挡住,她瞧不见施丹虞,道:“劳烦小王爷,去仙居楼,多谢。”
话音刚落,耳旁便似有疾风呼啸而过,外界的声响如走马观花。却是有身体的凌空感,不由得抓紧了自己的衣服,紧紧抿着唇。
而她不知道,在她被施丹虞带离开后,有位黑衣人,越进了她被绑的破屋里,此人正是文流。文流拿出一个小瓷瓶,在里头两具尸体上倒上瓷瓶里的白色粉末,地上的尸体,瞬间化作一滩血水,风化干涸。
做完这些后便旋身飞了出去。
没过多久,万惊鸿便感觉停了下来,身边的所有动静都归于正常。她被放了下来,站着时腿脚还有丝微颤,她站直了身子,将头上的帽子放下来,想对施丹虞道声谢。
可放下后一看,身边哪里还有什么施小王爷,只她一人站着这仙居楼的雅阁廊道上,而那人已不见踪影。
万惊鸿停留了片刻,便也离开去寻玉竹了。
而施丹虞站在远处的楼顶上,衣裳被风吹起,飘在空中,抱胸凝视,看着她离开,文流突然越来,停在他身后。施丹虞知道是他,便也没有回头,仍旧望着仙居楼的那个瘦小的身影,只道:“日后你便跟着她,不要叫她发现了。”
文流抬头看了仙居楼一眼,问道:“是监视吗?”
施丹虞听话突然扬起了嘴角,轻笑两声,道:“不,是保护。”
文流欠身抱拳,道:“是,主子。”他们做暗影的,本就是只做不问,效忠主子便可。
说罢便倏地消失不见了。
那头,万惊鸿推开了雅间,屋中的玉竹整个人都萎靡了,瘫在桌子上。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立马弹起来,在瞧见万惊鸿后,立马冲过去,摆出一张快哭的脸,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玉竹都要担心死了。”
万惊鸿摸摸她的头,道:“没事,我回来了。”
玉竹不放心,便上下打量,检查万惊鸿是否万无一失,方拧起她的手,万惊鸿便眉头微皱,低低地闷哼了一声。玉竹被吓一跳,拉开她的袖子,被她手腕上被勒出的几道血痕吓得面色苍白。
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她不敢用力,只轻轻地牵着万惊鸿的手,道:“小......小姐!这......!”
万惊鸿将袖子放下来,收回了手,轻声道:“没事,此时不要对外人提起,更不要让老爷夫人知晓。”她转身,抬脚跨出了门槛,微微回头对尚在发愣的玉竹道:“走吧,回府。”
玉竹匆忙地跟上,万惊鸿让她不要说,她也不敢胆大地还继续追问,只是一路上,整颗心都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马车中,万惊鸿见她满脸的担忧与惊恐,在心中叹了口气,对玉竹说:“玉竹,我今日却是鲁莽了,但既已回来,也没有受到重伤,只不过手腕脚踝处出了点血。”她目光沉沉地望着玉竹,语气甚是平常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