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万惊鸿却是去了卢宴恩与万盛兰的院子。卢宴恩见她来,便拉过她闲聊,万惊鸿身体一向不好,虚弱地很,卢宴恩便对她长吁短问,万惊鸿推迟不过,也就顺着她的话说。
过了片刻,丁香端着方才卢宴恩吩咐她下去拿的糕点进来,万惊鸿望着她摆放好,起身站在一旁。
现在丁香已然熟悉了万府的生活,卢宴恩对她也是赞赏有加。
万惊鸿看了她两秒,突然转头对卢宴恩道:“娘,年儿能否要走丁香姑娘?”
丁香闻此一愣,望着她,眼中带着疑惑。卢宴恩看了一眼丁香,笑道:“说什么要,丁香本就是你留在娘身边的。丁香是个好姑娘,若是能留在年儿身边,照顾年儿,娘也放心多了。”她又转过头,问丁香:“丁香,你愿意跟着小姐吗?”
闻言,丁香忙点头,道:“愿意的,丁香愿意的。”
她本来对万惊鸿就有着不一样的情感,不只是主仆,也不只是朋友。而是那种生命中光芒的存在,在她最失意的时候,认为自己毫无用处之时,万惊鸿告诉她,她曾欣赏过她。万惊鸿没有忽视她的存在意义,而是重新定义了她的人生。比起那些表面关系,她更觉得,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万惊鸿是她的“救命恩人”。
一个人活在世上,无财无能是其次,存在的意义才最为重要。
她道:“只要小姐需要丁香,丁香一定会在小姐身边的。”
对于丁香,万惊鸿一向是不想多加相处,倒不是她对丁香有成见,而是丁香太好了。上一世,丁香被人所骗,加害了万惊鸿,虽说这不全然是她的过错。但是若说不知情无罪,也是不行的。因为她辜负的不仅是一条人命,还有的是万惊鸿对她的完全的信任。
如若因她不知情就不去追究,那万府山下几百冤魂又找谁诉说,又何去何从,不知者无罪,那他们呢?又有什么错?
她每日每夜难以安然入眠,梦中全是那些翻来覆去恐怖又凄惨的画面,那些,又有谁来为她道不公?世道不公,让上一世的万惊鸿遭受如此沉痛的打击,才让她来替那人打抱不平,洗那血海深仇。
所以她对于丁香的感情,一直不能泰然自若。
万惊鸿将丁香领进了她的院子,遣散了其他的丫鬟,关上了门,仅留她与丁香两人在房中。
丁香疑惑,左看右看,方才还兴致勃勃,现在确实微微疑惑,弄不懂万惊鸿想做什么。
万惊鸿让她坐下,亲自沏了一杯茶水给她,道:“丁香,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在万府了。”
她说的直白,丁香正受着她的茶水,双手端着,听她这么一说,杯子离桌面只有一厘距离,手下微颤,杯子磕在桌面上,发出了不大却清脆的声响。
丁香眼中慌乱,她僵硬地转转头,视线也不知该落在何处,待她回味过了那句话后,转过头,定定地望着万惊鸿,声若细蚊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眼中闪着泪花,语调也是磕磕绊绊,整张小脸都竭力绷着,像是要哭了一样。万惊鸿小时只对艺术感兴趣,就像个科研专家,满脑子全是艺术,却遭到父母反对。自此独自生活,她还未领略人世间情感,便淡然地舍弃了所有。
此时就算是丁香在她面前哭,她也不知该做何安慰。
万惊鸿望着她,不说话,瞧着她眼中的泪珠最终跳出了眼眶。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拿起了手绢给她擦拭。
姿势笨拙。
她道:“不是要赶你走,而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丁香憋住了泪水,她好不容易忍着不抽噎,万惊鸿一给她擦拭,她就忍不住决堤。陡然听她说不是赶她走,眼中更是迷茫。
万惊鸿将手绢放在她手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也不喝,只轻轻摇晃杯子,她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不要问原因,我也不会给你解释。”
“前些时日我碰巧去算了一卦,卦象说我最近有血光之灾。天机不可泄露,我想逃是逃不掉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不在了,但是我却放心不下,这万家大院上下的几百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