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错。”
万惊鸿道:“姚府稳扎大礼,单说只是个商户大家,我是怀疑的。施丹虞不是一个能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低下放肆的人,那日姚二小姐姚湘楠对我有敌意,我是知晓的,便借机顺从让她将我绑了去,想看看施丹虞的态度。后来,姚湘楠伤了我一刀。可施丹虞如此狠厉之人,只是废了她一双手,让她生不如死,却未曾对姚府做些什么。”
她将这些日子,自己嗯沉思说了出来,但万盛兰却是一惊,关注点完全没对上,他双眼瞪大,不可思议:“伤了你一刀?伤在哪?难怪昨日见你如此消瘦,精神气比我这个中年人还低,原来是受了伤,为何不告诉爹?”
他大为吃惊地问完,而后又低下头,叹息一声:“爹知道,你不想让爹娘担心罢……”
万惊鸿沉默,她其实是没想到要告诉他们,觉得并无必要罢了。
万盛兰很快调节了情绪,将万惊鸿说的话重新思考一番,又抬起了头,望着她:“你方才说的,是何意?”
见他不再纠结,万惊鸿闭了一下眼,继续道:“施丹虞在忌惮姚府,可区区姚府又为何让他有所忌惮?”
万盛兰啧了一声,皱眉思索。
万惊鸿:“爹,你可曾记得我与你说的,我与施丹虞施殿下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万盛兰点头:“自然记得。”
“我万家一直为天家人办事,忠心与天家,天家人却因一本假账将我们流放。而这本假账是万参所做,苏相呈交。万家在朝中始终中立,不与那些拉帮结派的官员同流合污,反而却做了他人宰刀下的牛羊,我们不与他人作恶结仇,却被他人视为刀下鱼,俎上肉,是他人容忍不得的眼中丁。
“与我们为敌的不是天家,而是……”
她循循善诱,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线梳理开来。万盛兰沉思片刻,确实猛得一惊,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他犹豫道:“你是说……姚府背后有京城中人?”
“正是。”
“那……”万盛兰的视线,又飘回了那封信上,信上的每句话,他一览无遗。片刻,又抬头,眼色复杂地望着万惊鸿:“你的意思是……”
万惊鸿面色平静,气定神闲,说出来的话却如惊天闷雷:“姚府有意,年儿从小便学得要知书达理,可不能抚了他的意啊。”
她的声音很轻,最后一个音儿,如柳絮雪花般,飘飘然在空中,慢悠悠地落下来。
万盛兰几欲开口,最后都叹息一声,作罢了。万惊鸿眼中坚决之意,让他开不了口,他如今也算是了解了一些他的女儿,她自有她的想法,她的决定,也是难以改变的。
只不过,做爹的,还是不甘心,他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开了口:“年儿,你可是想好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道:“与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铤而走险,绝不任人宰割。”
万盛兰又是沉思,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道:“听年儿的吧。”
而后将手中这烫手山芋般的信纸叠好放进信封中,放在万惊鸿身侧床边。起身,又道:“年儿,你好生休息,你娘还在等我回去带上你的消息。爹……就先回去了,免得她等得急了。改日再来看你罢。
“爹你放心,先去吧。”万惊鸿望着他起身,如是说道。
万盛兰点头,起身两步,对着文流与少乔皆是点头,便转身要离开。
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纠结片刻,转过头来,看向万惊鸿,咬咬唇齿,还是道了出来:“年儿你有自己的想法,爹也是支持你的,相信娘也会如此。只是,爹娘更希望你能快快乐乐成长,你……可知道?”
他说完,并不等万惊鸿回应,便又转身,离开了房间。
万惊鸿顿住,望着他离去的地面,一时无言。
文流看了个完整,将所有话都听了全,适时出声:“施小姐,信既已交与你,若无事,属下就先下去了。”
万惊鸿应声转头,道:“你去吧。”
文流也紧随其后,离开了。
屋中只留下了少乔与她。
万惊鸿道:“少乔,你可怪我?”
少乔一愣,又听万惊鸿说道:“方才我所说的,你应该是听到了。姚湘楠会绑了我,我其实是猜到的,可我未曾告知与你,还支开了你,直接送到了她的虎口,不过是在试探。我没告诉你,还害你自责,又任由你自责,且不说明。”
万惊鸿并未提到施丹虞,而是将所有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少乔听得一惊,而后她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小姐你不坏,这些日子与小姐相处,我知晓小姐是个有想法,聪慧过人的人。小姐不告知我,不过是不想我被连累进去罢。”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笑,又道:“况且,小姐也并非任由我自责。”
她虽然不如万惊鸿聪明,但是她也知道,绝不可能只是如万惊鸿说的这般轻巧。想必被绑架的时候,她自己也是没有十成把握,不过是以身试险。若是途中出了岔子,怕是如今难见到她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