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平叹了口气,仔细想了想,说道:“先告诉我这个天下为什么如此敌视散修吧,不要跟我说什么散修本来就招人厌这种话,我知道还有更深层的秘密。”
唐婉微微一笑,说道:“果然……公子发现了什么,对吗?”
白长平点点头,从许多年前开始,他就察觉到一丝奇怪了。
既然仙家谱牒这些官方证明都是大金王朝颁布的,那江湖中歧视散修这件事的元凶应该就是大金王朝了。
至少江湖中所有的散修都是这般想的,以至于散修跟大金王朝的关系相当僵硬。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有着“剑仙”之称的北辰被招安才略有缓解。
白长平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唐婉,语气诚恳地说道:“我明白,这一切的源头并不是大金王朝对吧,大金唐氏只是个幌子。”
唐婉点头,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她眨了眨自己修长的睫毛,透过白纱看着那雪花在自己手中缓缓化作冰水,陷入了回忆:“大金王朝不过是个傀儡罢了,真正的元凶是关内的上三家。”
“继续。”白长平眼神肃穆,竖起耳朵认真地倾听这些自己渴望了十年的秘密。
这个天下虚伪的面具下,真正的现实!
识海中,黑袍皱着眉头,一转身将自己黑色火焰做成的袍子振得烈烈作响,他有些焦躁地看着仍然在闭目养神的黄袍说道:“老东西,白落留下了禁制就是不让小兔崽子知道这些秘辛乱了方寸,现在放任小兔崽子自己去探求,会不会让白落的计划出问题?”
黄袍不答,依旧是盘膝坐在光团里,神情肃穆。
黑袍愣了一会,突然神色吃惊,试探性的问道:“你……在生气?”
黄袍依旧是不答,只是皱起了眉头。
黑袍操控着光团来到黄袍身边,严肃的问道:“你在生什么气?”
黄袍睁开了金色眼眸,看着这位与自己朝夕相处了无数岁月的老朋友,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将掌门当成了什么?”
黑袍一惊,回过了神来。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是跟白落一样,将白长平当成了复仇的棋子!
黄袍望着识海深处的那团渐渐有些暴躁的乌云禁制,神情甚是不满。
随着白长平与唐婉的交谈开始,这团乌云禁制就开始了波动,欲要阻止白长平。
识海外的白长平神情一凝,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眉头一皱。
谅是极擅忍耐疼痛的白长平都是觉得此时识海好像快要裂开一般,有些承受不住了!
感受到白长平的痛苦,黄袍站起身来,一身金黄道袍飞舞。
他冲着那乌云禁制沉声喝道:“静!”
轰隆隆!
识海深处的禁制被黄袍一刺激更加狂暴了,被一大片乌云笼罩的黑暗中,隐隐有雷光闪烁。
黑袍也是站起身来,神情甚是悔恨。
“老子让你安静,没听到吗!”黑袍出声大吼,竟是动了怒。
乌云中有什么存在在涌动着,黄袍见状反身一掌拍向那乌云,伴随着一声悲鸣,禁制渐渐平静了下来。
识海外的白长平眉头一松,痛苦的神色立马缓解了不少。
他喘了几口粗气,抬手摆了摆,示意一脸紧张看向自己的唐婉一切安好。
识海内,伴随着禁制的平静,黄袍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了下来,他闭上眼眸,重新盘膝坐下。
黑袍在他身边站了良久,几次想要开口都是欲言又止。
末了,他终于是像下了巨大的决心一般握了握拳头,声似蚊蝇:“对不起。”
“嗯?”黄袍好似没有听清,一脸疑惑。
“对不起!”黑袍微微提高了音量。
“嗯。”黄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但当黑袍看到他那带着一丝微笑的嘴角后就是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黑袍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吼道:“老东西,你第一遍就听到了对吧!”
黄袍笑容不止,缓缓说道:“没有。”
黑袍咬了咬牙,一阵气塞。
索性他也不再端着架子了,一屁股在黄袍身边坐下,朗声道:“这次是我错了,是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我对不起小兔崽子。”
黄袍睁开眼睛,平静地说道:“想要报仇没错,我也想,但……掌门就是掌门,你我是什么身份不要忘了。”
黄袍缓缓说道:“斩龙刀在谁手上,咱们两个就要为谁着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戒训你忘了吗?白落他已经不是掌门了,白长平才是。”
黑袍双手撑地向后仰着,看向识海内白茫茫的天空有些愣神。
“我……大概只是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吧……补天阁被毁了什么的……怎么可能嘛……”
黄袍转头看着自己这位老伙计那惆怅甚至有些想哭的神情,悄悄叹了口气。
补天阁终究已经是消散在过去了啊!
任由黑袍这猛浪洒脱、不可一世的存在再怎么不愿相信,补天阁也已经回不来了,死去的人也不会复生了。
回想着那一个个在脑海中闪过的熟悉人影,黄袍有些不忍。
当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位身披披风的不世之材时,黄袍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他尽量去掩盖着眼底已经快要按捺不住的复仇怒火。
真当只有自己的老伙计想着复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