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顿了顿,语气严肃:“凡是想进关修行的宗门,都是要向关内宣示臣服,并且年年上贡,这才被允许进入关内继续修行,不然在关外,修为达到天阶大圆满便是断头路了。”
白长平恍然大悟:“这就是为什么正统宗门要给大金王朝上贡的原因?其实那些供奉都是经由大金王朝之手送入了关内吧?而这什么正统之称便是臣服关内的标志?”
唐婉点了点头,大金王朝颁布的仙家谱牒其实就是一个象征,可以被允许进关的象征。
但同时也是一道枷锁,限制住了人们的本性。
白长平转念一想,开口问道:“那……散修呢?据我所知散修也可入关修行,而且那些心比天高的散修是不可能给大金王朝上贡的,若是人人臣服,还有什么散修一说呢?”
白长平实在是想不明白,不愿做看门狗的修士比比皆是,那些摆明跟大金王朝和关内抗争的散修,为什么也可以入关修行?
按理来讲,关内上三家应该是抵制散修入关才对。
在一旁闭着眼睛休息的官坤这时候突然睁开眼睛,看着白长平说道:“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
“什么?”白长平没听明白官坤的意思。
官坤打了个哈欠说道:“散修入关不需要想正统修士那般卑躬屈膝,你猜正统修士会怎么想?”
白长平答道:“自然是心里不平衡,为什么散修进关交一笔钱财即可,而正统修士却要宣示臣服任人摆布?”
官坤重新闭上眼睛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整座江湖都仇视散修的原因,只因为散修借了正统修士的好处而不自知,便是被当作了过街老鼠,处处受到正统修士们的打压和排挤,更是被大金王朝所不容。经过几千年的渲染,那些心气极旺的年轻修士们更是无条件的敌视散修,将之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真是可悲。”
白长平看着官坤疲惫的样子,沉默不言。
整座天下究竟谁对谁错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但原本与他毫无关系的关内上三家,却是说不出原因的让他有些厌恶。
将关外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样的存在着实是可怕。
唐婉走到官坤身边,有些担忧地看着官坤虚弱的脸色,犹豫不决道:“阿坤……你还好吗?为何脸色这么差?”
官坤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将神识都用在了监视山麓上了,如今便是维持神识外放都是有些许的困难……小婉你有恢复神识的丹药吗?”
唐婉听闻,立马是从自己的香囊中取了几个小巧玲珑的丹药盒子,一股脑地塞到了官坤手里。
官坤睁眼看了唐婉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而后官坤取了一粒丹药仰头服下,开始调理身体,尽快恢复自己耗尽的神识了。
唐婉给白长平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位长得甚是好看的公子去歇息片刻,她来守夜。
白长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困。
怎么有让雇主给杀手守夜的道理?这可不合规矩。
开玩笑,整夜整夜的不眠已经成了暗堂的习惯了,有些时候在山林中埋伏或是在城中潜藏,几日不眠不休都是常态,仅仅是守个夜在白长平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唐婉见状也不和白长平客气,轻笑了一声就走回了自己歇息的树下,重新闭目入定去了。
白长平看了看这陷入沉睡休息的二人,心中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他有些好奇,这天资绝世的天才们,在面对如此黑暗的现实,究竟想做的是什么样疯狂的事了。
他有预感,这三人的理想绝不是什么成就一番伟业这么简单。
想罢,这位暗堂数一数二的杀手纵身一跃,跳上了巨树的树干,将自己重新掩藏进了黑夜中,为唐婉和官坤保驾护航了。
一夜无话,风雪依旧。
翌日,官坤在一夜的静养之后将被掏空的神识恢复了个七八成,又是匆忙离去了,不过在离去之前,他为唐婉指明了那处洞穴的位置。
于是白长平和唐婉二人又重新上路了,争取赶在官坤所说的大事发生之前完成淬炼。
白长平和唐婉飞奔在山路上,他脑海中一直浮现着官坤离去前那郑重地神情。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北寒神宗大弟子出现那等严肃的神情,官坤在世人的印象中一直是一个懒散惯了的天才,对所有事情都不上心,更谈不上对什么事情露出忌惮的样子了。
行至一片山崖处,白长平猛然停下,他站在神山高处眺望着连绵不绝的山林,将目光尽可能的抛向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
据官坤所言,在那神山腹地的深处,有一个被称作“天蚕幻境”的险地,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二人可以撤到那里面去。
白长平迎着山崖上呼啸的寒风,眯着眼睛看着刚刚从地平线跳出的太阳,心中祈祷着可以不用前往那处地方,而是安安全全的拿了钱走人。
毕竟那可是二百两雪花银啊!
这么大一笔钱要是有命拿没命花,他就是喝十碗孟婆汤都忘不了这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