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桃花带起一片剑光挥过幻境,好似穿过了一片扬起的散沙。
虚幻、真实、记忆、梦境在此交织,无数的情感透过林阿胜瞪圆的双眼侵入他的内心,他的瞳孔之中还倒映着那些士卒们惊恐的表情和肖星婵摆脱束缚冲向林阿胜的身影。
四周一切的一切在此定格,林阿胜前冲的脚步缓缓慢了下来,当他缓步走到士卒身前将他们拨开。
面对着那脸上带着焦急的少女,林阿胜伸出手轻抚着少女的脸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还是少年的林阿胜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一样,站在少女面前的赫然变成了戴着斗笠身穿破旧蓑衣的浪荡游侠。
林阿胜粗糙的手轻轻拂过少女皱着眉头的脸,拇指轻轻把她的眉头展平。
“姐,你过得还好吗?”
“我过得很好,我在关外碰到了很多很多对我好的人,有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一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呵,还有个招人烦的胖子。”
“姐,以后我去找你,一定带你来见见这些人,看看关外的风景。”
“不瞒你说,姐,我在关外可出名了!看见我脚上的草鞋没?那个胖子说这在关外是实力的象征,以前只有厉害的剑客杀手才能穿得起草鞋呢!”
“姐,你在关内过得好不好啊?有没有人欺负你?等我进了关就帮你去打架!”
“姐……我好想你啊!”
林阿胜脚下的黄土骤然落下几滴晶莹的水珠。
不知何时,林阿胜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幻境慢慢变得虚幻了起来,林阿胜紧紧地抱住少女,他看着周围士卒和那老者这几张早已印在识海里的面孔,眼神里全是冰冷。
这个叫“碑林”的地方林阿胜也不是没有去试着了解,但要想在关外打听到关内的消息难如登天。
看来只有前往关内关外的交界处“老街”才有可能打听到关于这个“碑林”的消息了吧。林阿胜在心中思量着。
但从这群士卒都是金丹客的恐怖情况来看,那个叫“碑林”的地方绝对比关外任何宗门都要强大!
被称为“碑林圣女”的肖星婵年仅十几岁便已经踏入了金丹境,林阿胜心中的压力骤然增大。
想要杀进碑林救出自己的心上人,林阿胜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对于没有天赋可言的私生子来讲,这几年林阿胜究竟吃了多少苦,也只有奉华清楚了吧。
幻境已经消散不见,林阿胜睁开了自己通红的双眼。
“这个幻境是让我战胜恐惧么……倒是份不小的机缘。”
林阿胜重回现实,他摸索着自己怀中的泣桃花呢喃自语道。
二十年的时间里,伴随着他战胜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杀手,问剑一个又一个棘手的剑修,林阿胜渐渐对自己产生了空前的自信。
但林阿胜没想到的是,在他的内心中,幼年时候的遭遇和那日目睹碑林来使抓走肖星婵的情形使他产生了如此惊人的心魔,居然让挥剑了二十年的林阿胜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幸好幸好走了这茫茫洲一趟,不亏,嘿嘿!”林阿胜拍着自己胸脯贱笑道,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林阿胜就重新变成了往日里那个没心没肺的浪荡客了。
若不是这场幻境问心,林阿胜还真有可能进关之后面对昔日那群人的时候拔不出剑来!
远处打量着林阿胜的天蚕族长一阵皱眉,虽说林阿胜戴着面具看不分明表情,但他也能从林阿胜那猥琐的样子看出,林阿胜一定是在想什么低俗的东西。
这让天蚕族长顿时打消了前去交际一番的念头。
这样的人还是少跟他扯上关系为妙!
想罢天蚕族长就将目光转向了别处,尤其是在大阵正中同样身穿黑色斗篷的白长平和他身边身着白色华服的唐婉。
天蚕族长眉头一挑,自言自语道:“幻境相通?有点意思了,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的手笔啊!”
如果此时被黑袍听到天蚕族长的夸奖,定然会一脸不屑地拍拍自己说道:“小道尔,小道尔!”
但此时黑袍听不到天蚕族长的话语,因为他跟黄袍同样都陷进了白长平的幻境之中。
这是苍云洲西晋城的一座寻常街坊,黄袍和黑袍二人坐在一座酒楼的二楼雅间中正在惬意的喝着酒。
酒楼之外飘摇着洁白的雪花,给将近年关的西晋城增添了几分祥瑞。
俗话说得好,瑞雪兆丰年,西晋城里的百姓们还是很乐意相信这些俗语的,对来年的盼头支撑着他们度过一天又一天枯燥的日子。
黄袍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和自己眼前桌子上精致的饭菜酒酿,感慨道:“幻境居然可以如此真实,这天蚕一族当真是了不起,不愧是在神识上有着先天大道契合的妖兽!”
黑袍坐在黄袍对面冷声哼道:“还不是大爷我帮着它们加固了幻境?不然别说能模拟整座天下的幻境了,能再现一座城池都是个问题。”
黄袍望着自己这个老伙计轻笑道:“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不过为何你要把唐家的小凤凰和逍遥剑宗那个小辈也拉进这方幻境里?”
黑袍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不是为了小兔崽子好嘛!小家伙说了想加入他们,我不得观察观察他们到底靠不靠谱?我在这幻境里屏蔽了他们三个的记忆和意识,正好让咱俩仔细观心一下那两个人。”
黑袍顿了顿,看着黄袍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毕竟唐家那个小姑娘要做的事,用逆天而行来形容都不为过,而小兔崽子身上背的事要是被关内那几家杂种知道了,更是要有杀身之祸!咱们必须要谨慎!”
黄袍眉头一挑:“不像你。”
“什么不像我?”黑袍疑惑。
“能想这么多,考虑如此周全,真不像是你的脑子。”黄袍神情有些许的揶揄。
黑袍怒锤桌子道:“老东西,你什么意思!”
黄袍伸手示意黑袍稍安勿躁,虽说黑袍施展了禁制让周围幻境中的食客看不到他们,但要是黑袍生气了做出点什么事来终归是不好的。
黄袍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看样子,掌门也该出生了。”
黑袍闻声看向窗外,在酒楼对面的巷陌深处,一个婴儿哭叫着来到了这个世上。
“哇!哇!”
“是个男孩!”
接生婆惊喜的声音从破旧的内屋里传来,这一家的主人、一个略显憔悴的中年农夫闻声连忙是冲进了内屋。
虚弱的女人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佝偻着背的接生婆抱着一个放声大哭的婴儿立在床头看向冲进来的男人。
“辛苦了,娘子。”
男人望着床上近乎虚脱的女人,眼中满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