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见我的兄弟们。”林飞脸色奇差,他略弯着腰喘着粗气看着扎黑。
扎黑扶着他的腰给他顺气,一边吩咐吴兴文去禀报一边安慰林飞:“没事的,道友你这就是真气使用过度,虽说我来自万兽洲不太了解你们这些别洲修士的修行方法和门路,但我真气不足的时候跟你情况一样而且可比你这厉害多了!好几次在森林里修行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吴兴文已经一路小跑赶往城头负责联络的通信兵那里去了,在据魔关城头上除了天阶修士之外任何人都不准私自使用真气道法和神通,不然会被军营重罚的,所以吴兴文也只能靠着一双腿迈的飞起。
扎黑还想扶着林飞往旁边去休息,但不料却被林飞一把重重推开。
“别管我!离我远点!”林飞红着眼睛喝道,扎黑被林飞这么一吼有些发懵,刚才还好好的这道友怎么转眼就翻了脸呢?
这个万兽洲来的汉子不太擅长人情世故,此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扎黑像个不知所措的乡下人站在那里,上前扶着林飞不是,就此不管转身离去也不是。
无奈扎黑只能叹了口气,说道:“道友既然你不想让我们这帮人管你,那我去叫你的兄弟们好了,道友你是十二军哪一部?”
林飞扶着城墙坐下,他斜瞥了扎黑一眼淡淡说道:“十二军魂字营第八小队的,队长林飞副队长齐林樊。”
“诶,知道了。”
扎黑连忙应下,也是小跑着找人去了。
不多一会,先回来的是吴兴文,他身后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谋士,那谋士一脸肥肉皮笑肉不笑的,因为一路跑来大汗淋漓,衣衫不整不说就连头上的高冠都有些歪斜了。
“我当是谁呢?还说有个地阶金丹客有真气枯竭的前兆,吓我一跳,原来是你啊!”
那胖谋士一见所谓的金丹客居然是林飞,他原本脸上挂着的献媚微笑就变了滋味,眼角下拉、嘴角撇着,一副掩盖不住或者说根本就不加掩饰的厌恶嫌弃。
在鱼龙混杂的军营里,像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权贵宦官就是来镀金的。
如果说林飞是个修士能够修行,看在西门将军有意培养的份上,说不准这个谋士还能高看林飞一眼做些假态的献媚。可如今林飞就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凡人,在人才济济的军营里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林飞上位的,这不服众。
所以这个大腹便便的谋士连掩盖也不掩盖,当即就露出厌恶的表情要往回走,边走嘴里还边嘟囔着:“吴道长,军中无戏言,不过看在你军功赫赫又是龙虎山大师兄最喜欢的弟子的份上,本官就不跟你计较了,下不为例啊。”
说罢胖谋士回头看了瘫坐在地气喘吁吁的林飞一眼,啐了口唾沫低声骂道:
“废物东西,不愧是魂字营的刺头,就应该这次行动把你也编进前锋去送死!”
“你说什么?!”
就在胖谋士准备回头走的时候,一声暴喝响起,林飞从坐姿猛然站起来一步窜出来到胖谋士身前,他一把抓住胖谋士的领子将他提起来,一双猩红的眼眸就快要贴上胖谋士的脸了。
“你!你想干什么?!以下犯上啊!我可警告你,我有权上禀军营治你得罪!”胖谋士被吓了一哆嗦,但缓过神来的他也不惧,竟然瞪着眼睛跟林飞针锋相对。
林飞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把我的兄弟编进了前锋?!”
“是又怎么样?!”胖谋士丝毫不惧,“总有人要当前锋,怎么?你们魂字营多长了个脑袋稀奇啊?凭什么不能当前锋?!”
“昨日我魂字营万人冲杀在最前线,死伤三成!按军册记载半旬之内可以免除前锋职位,凭什么才过了一日又要当前锋!”林飞低声嘶吼着,他的杀意已经快要掩盖不住了!
“这……军营要在一夜之间安排十万大军的前锋归属,总归有些人会重复的。就算你上禀军营查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胖谋士在短暂的惊慌后稳住了心神,他低头凑近林飞小声笑道:“再说了,就算真的是我看你们不顺眼让你们去送死,你又有什么证据呢?不过是死你手底下那十几号士兵罢了,在十万大军面前,就算是死了半个魂字营也只能当事故处理,别忘了处理军中事务的可是谁!怎么,你还要抓着我的领子到什么时候呢?”
胖谋士一把挣脱林飞的手掌,他抖擞抖擞衣服一脸高傲的看着林飞愤怒的神情。
他料想林飞不敢把他怎样,旁边还有无数修士在看着呢,就算林飞要动手也会被瞬间拿下。
之所以这个胖谋士如此针对林飞,并不是他们有什么私仇,相反在胖谋士从中洲皇宫出来进入西石洲军帐前,他根本就不认识这群常年在战场上拼命的士卒。
问题就出在这群来边疆镀金的谋士身上。
凡是在大金王朝的朝堂上混的不高不低的宦官都挤破了头要争取每年都有的充军名额。
可早在几十年前这种名额都没人愿意去沾着,年年凑不齐人。
可不是嘛,好不容易进了朝廷混的还不错,好好的皇帝、权臣们不伺候,去刀剑不长眼的边关凑什么热闹?
可是问题就出在几十年前的一个无名小官身上。当时这个官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正八品监察御史,在朝堂上根本说不上话。
后来这个官员大抵是觉得在朝廷里也没有出路,就自愿跟兵部申请去了边关。
慢慢的,记得这官员的大臣们也都忘了有这么号人,宫中妃子也忘了那位有些玉树临风的年轻人,就连曾经有些看好这小官的前朝皇帝也死了。
五年过去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边关的时候,这个带着满身凌冽气质、眉眼多了冷酷无情的官员回来了。
自此他凭借着边关军部的支持和铁腕的手段肃清朝野,帮着年纪尚小的当今皇帝稳住了朝堂,于是这官员平步青云,如今已是宰相职位,官至中书令。
这位人称唐中书的权臣便是当今陛下身边第一红人,唐坤。
也就是唐小婉的父亲,在大金可谓只手遮天,就连大金陛下都对唐坤偏爱有加!
有了这个先例,每年申请去边关镀金的小官犹如过江之鲫,人人都想攀上军部和唐坤这两条大腿。
自从宦官多了起来,边关原本纯洁只有铁血之气的军营也开始了乌烟瘴气,从朝堂来的官员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这群宦官逐渐掌控了各大军帐中前锋后卫的杀生大权,于是可恶的蛀虫产生了。
他们居然靠着这种死人财来中饱私囊!
每个十夫长和百夫长都不希望自己的兄弟们次次大战都冲在最前面送死,于是他们迫不得已也好、另有目的也罢,都不得不给这群宦官送礼暗示。
原本公平的前锋安排开始不公平,纯净的军队开始污浊不堪。
但总有人永远血气方刚,永远心中都住着一位草长莺飞的少年。
十二军魂字营的几个百夫长十夫长便看不惯这种恶心的风气坚决不妥协,于是以林飞为代表的这群人便成了宦官眼里的刺头。
林飞看着一脸得意的胖谋士,紧紧握紧拳头,他的指甲刺入手心,鲜血如小蛇从指缝滴下。
“道友!道友!”
一声瓮声瓮气的喊声响起,扎黑一路小跑回来了。
“道友,这……魂字营准备拔营了……”
扎黑的话没说完,就听城头各处响起了充满神圣韵味的钟声。
钟响六声,号角连绵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