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娼妇,给了这个律师多少的好处,才让他惘顾国家法律,惘顾伦理纲常,替你如此辩护!
害死我那可怜孙女的亲身爸爸,让她不到一岁,就没了自己的爸爸,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还不能亲自抚养自抚养她!
那是他唯一的亲生骨肉!
你让他绝后你这个恶毒的娼妇!
你赢了又如何?
你会不得好死!”
骂人的女人头发黝黑,并不是她言辞里的白发人,还挽成优雅的花苞头,用一根紫色的簪子别住,五官美丽,此刻却狰狞忧伤,恨意伤悲绝望都挤在那张脸上,引得台阶下的媒体端着长枪短炮不停地对着她拍照。
她身旁的男子,高大壮实,面无表情,几次欲伸手抓住身前那个只顾低头匆匆走过的女人。
那被骂的女人腰间三圈肥肉,齐肩头发凌乱,在法警的护送下走下台阶。
“这里不能拍照,媒体怎么来了?谁放出的消息?你们这些自媒体,能不能别拍了?这里是法院大门!”法警对着那些长枪短炮嚷嚷,但是没有太大的效果。
穿着格子西装的俊朗律师,在大门口对着她微笑,她走得近了些,律师开口温柔地说道:“李迁徙女士,恭喜你,合法获得你们夫妻所有的财产,保险赔偿,女儿的抚养权,以及替你亡夫埋葬地点的保密权,恭喜你。”
镜头再对着她一阵猛拍,光线太过刺眼,只闪得她睁不开眼。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倾倒,律师跟法警忙扶住她,身后辱骂的声音更大了:“奸夫娼妇!
看,奸夫娼妇!
他们绝对是奸夫娼妇关系,合伙害死我的儿子,然后谋夺所有的财产!”
李迁徙来不及看那些围观的人群,也不愿再多听那些辱骂的字眼,只强自稳住身子,走上律师替她拦住的出租车。
“请问,你去哪里?”司机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因为他已经连续问了三次——从这里出来的客人,通常都很奇怪,但是这个女人,不是胜诉了吗?怎么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城南,日月大道,托儿所,谢谢。”她找了好久的声音,像破掉的泡泡一样从她嘴巴里吐出来。
她没有花费力气,去怀念过往一年的婚姻和三年的爱情——因为所有的恩爱画面,如今都像鬼魅一样地嘲讽她的愚蠢和悲催。
但是她办了一个很安静的葬礼,只在大门边贴了一朵她亲手剪的白色小花,将装裱好的亡夫的黑白照片挂在客厅的正墙上,让不到一岁的女儿朱朱站在照片前,教她念了几次‘爸爸’。
后来又觉得黑白照片会影响女儿对爸爸的回忆,便改了彩色照片。
她在贴小花的时候,用眼尾余光看见隔壁门口停了辆黑色的车子,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又瘦又高的男人站在隔壁花园门口,抬着他那棱角有些硬的侧脸,看着二楼的阳台。
她贴好小花的瞬间,男人仿佛察觉到了她的余光,侧过脸庞,飞快地打量了她这边一眼,墨镜反射着那天的阳光,让她心里紧了又紧。
她像蛇一样无声地回到自己的客厅里,看着女儿微笑,蓦地又警觉——她这样,会不会太异常了?
男人在她走后,原地顿了三秒,然后走进隔壁房子,巡视一圈,然后开着车子离去。
她太紧张了,简直草木皆兵。
隔壁的房子空了这么久,来了主人,不是值得她心惊肉跳的事。
开着黑色的车子,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黑色的墨镜,并不就一定是黑道人士。
但是她还是记住了他的车牌。
再过去三个月,女儿周岁的时候,隔壁门口停了一辆车子,还是那辆黑色的车子。
她没有去查那个车牌,但是她有去查了一下车子的牌子。
一种叫做辉腾的,低调但是贵得要命的车子。
这车子的价格,能买这种偏僻地段的别墅三套吧?。
下来依旧是那个棱角有些硬的黑道人物和一个一直吭面包的正常五官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买下这种地段的房子啊?”魏乐问那个黑道人物——大律师覃明:“你之前住我隔壁,不是好好的吗?”
“因为离三三近,来回车程加祭拜,只需要半小时。”覃明语调很快,但是没有情绪,带着千年木乃伊的气质回答道:“而且右边邻居很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