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迁徙闻言,用了一部分的自制力,才让自己没有双手使劲,将他的双手格开。
“我没有消失,我在手术室外面。”李迁徙说道,觉得自己像在跟一个两岁的小孩说话:“你阑尾发炎,比我上次还严重,感染了腹膜炎,你还感冒了。”
“哦……阑尾炎……不是你得了阑尾炎吗?”他皱眉问道,抓着她肩膀的手,没有放开。
李迁徙伸手,握住他在她肩膀上的双手,然后轻轻地放回到他的身旁,并将那晃动的液体袋子扶到静止。
“就当是我得了阑尾炎,你现在,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李迁徙收回手,看了眼女儿,依旧在玩积木,很开心的样子。
“哦,你问。”覃明对现在的状况,似乎没有太多的意见,安静地躺着,但是眼睛看着李迁徙。
“你需要通知朋友和家人过来一趟吗?”李迁徙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用。”覃明回答得很迅速:“我现在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李迁徙皱眉,觉得他的节奏还真是奇怪——他觉得自己在法庭上吗?
“你是不是戴着口罩?”
“是。”李迁徙迅速回答道。
“你可以取下来吗?”覃明再问。
“不可以。”李迁徙想也不想地回答道:“现在,我再问你问题。”
“问。”他不觉得自己是律师,可能觉得自己是法官。
李迁徙看着他那副奇怪的神情,翻了个白眼道:“你觉得呼吸顺畅吗?”
“嗯。”覃明迅速回答,然后迅速提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时候走?”李迁徙脑子里闪过吕医生方才话里的‘病人隐私’,难道,这家伙的状况是,自己生病了不知道疼,打了麻药就会胡言乱语?
“随便。”他叹口气,瞪着他上方的点滴袋子:“怎么那么多药?”
“因为你感染了腹膜炎,还有感冒。”很好,他们又绕回去了。
“我可以拔掉针头吗?我的手臂好痒。”覃明瞪着那液体袋子,语气变得坚定。
“不可以。”李迁徙扭头,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老天,才过去十分钟。
“你在生什么气?我没有得罪过你吧?”覃明将视线从点滴袋子上移动到李迁徙的脸上。
“没有。”李迁徙很想闭嘴,很想过去跟孩子说话,但是这家伙的状况实在是……
若说她做阑尾炎手术的时候,他的襄助让她有很多的自私的愧疚跟亏欠的话,那么现在,真的都消失了。
若说她昨天晕车成那样,他像石头一样地守护着她跟女儿的样子,让她非常感动但是仍旧觉得无以为报的话,那么此刻,那些情绪,也都消失了。
若说,他在她的面前,一直是个矜持的律师,但是此刻,这个形象,完全破灭了。
“没有?那你干嘛说话这么硬?我听了耳朵疼。”覃明瞪着她,语气竟然有些委屈。
“那是因为你生病了,耳膜很脆弱。”李迁徙很想停止跟他的谈话,但是他麻药还没有褪去,最好他能继续醒着。
“而且你很痛,虽然你不太能感觉到。”
“这是我的问题?我觉得应该是你语气太过严厉,你对孩子说话,就很温柔。”覃明完全不信她的说辞,继续瞪着她说到:“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我虽然是个律师,但是并不会伤害你。
你干嘛不坐我的车子?抱着孩子,推着车子,在烈日下站那么久,我觉得,你真的好夸张哦!
孤僻,怪异,无情。”
很好,他已经开始对她人生攻击了。
而且,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勒!你去游泳,看见我进去,就去儿童区,好像我是个登徒子!
我知道,我穿着泳裤的样子跟平日里差别很大,但是在游泳馆,我难道还要西装笔挺吗?
一次也就罢了,每次我们在游泳馆碰到,你都会躲我远远的。
我是洪水猛兽吗?
你给我说清楚,我是哪里像个登徒子了,你每次跟我说话,都一副要赶我走的样子?
帮你家里检查安全,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翻墙进来的匪徒。
哎,你自己要不要反省一下,你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有原罪的!
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