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来应天府的时候路过这里,听人讲的。”
“唔?他们怎么讲的?”
“说这是开拓应天府的大功臣的府邸。”
文穆青面色微变,很快恢复神色,笑道,“这些人言过其实,文大人从未以应天府的大功臣自居,倒是这些人,爱给文大人戴高帽.......”
海宁颇觉诧异,“听起来你好像对这位文大人很了解?”
文穆青摇摇头,淡淡道,“我也是听说的。应天府是大明朝的应天府,也是皇恩浩荡,才有了今日的繁华,怎么会是个人的功劳呢?.......走,咱们去前面瞧瞧。”
海宁正在琢磨出文穆青话里的意思,转身,猝不及防和后面的人撞个满怀。
她慌忙后退一步,甚至还没看清对方的面孔就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朱翊钧瞧着这个冒失的人,抬手揉揉下巴。
几天之内又在同一地点遇上,还真不是一般的缘分。
海宁的面孔让人很难忘掉,要是有个孪生姐姐或者妹妹,那端的是个美人。
看到对方崭新的缎面皂靴上赫然一个土印,海宁颇觉过意不去,“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我赔你一双鞋子吧。”
抬头对上对方那漆黑的眼底,她心说这不是那天给他指路去考试的人吗?怎么这么巧?两次都是这个地方遇上。
朱翊钧凝眸海宁,唇角似笑非笑,只轻轻摇着折扇,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海宁有些尴尬,这大约是等自己掏钱呢。
可自己身上没带钱,锦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左右张望也没见到她。
看到海宁囧迫,文穆青从身上掏出几两纹银递过去,“这位兄台,无意冒犯,还请原谅。”
朱翊钧目光转向他,并没有接银子。
方才文穆青的话他尽收耳中,也听到海宁称呼他“文大哥”,这个文家的后人倒是谨小慎微,有自知之明。那些前朝大臣多次弹劾文家在应天府狂妄自大也不尽是实话。
见朱翊钧没动,文穆青垂眸,看了看对方的鞋子。
“如果嫌少的话我可以为您买一双同样的——”
话音未落,他面色微变。
方才他已经注意到对方的鞋帮靠下位置有些异样,但注意到阳光下那抹若隐若现的暗金纹后,他觉得自己手里的银子有点烫手,既不敢收回来也不敢冒然让对方接,就那样僵在那里。
他出身官宦人家,从小跟着祖父、父亲混迹官场,有些细微处,不是每个人都知道。
朱翊钧并没有理会他,转向海宁,微微一笑,“你去考试了吗?”
海宁正尴尬间,没想到人家话题突然一变,忙点头,“去了去了,谢谢您提醒。”
锦儿恰好回来,一瞧那人给钱不要,给买鞋也不表态,当即上前叉腰昂起下巴,“喂,这位公子,道歉不行,给钱不要,你可别讹人啊!我家小——小少爷可是有功夫的.......”
看这人也就是个富贵公子,反正小姐文武双全,那个壮汉都打趴下了,还怕你不成?
朱翊钧瞄了眼锦儿,目光意味深长,随即绕了过去。
“这就被吓跑了?”锦儿松了口气,抚掌笑道,“也好,省笔银子。”
海宁见文穆青神色有些异样,问道,“你方才怎么了?是不是认识他?”
文穆青收回银子,反问海宁,“听你说话,你认识他?”
“哪里认识,刚来应天府的时候听人在讲这两座院子的故事,然后就听他们说起崇正书院考试的事,恰好他也在,给我指指路而已。”
“那会,他也在?”文穆青眸色微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