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
望城第一高的建筑是鸣钟街的钟楼,第二高的建筑是圣纳西斯大教堂旁边的观星台。
今夜望城无星无月。
雷葛萨教皇手握着简陋的望远镜,一身白衫在观星台上极为显目,透过那起不到什么观测作用的望远镜,盯着望城漆黑而压抑的天空。
有教众恭敬上来附耳轻声说道:“圣父,女皇陛下来了。”
雷葛萨是一位很老的老人了,他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横生,然而整个人的精神却很好。
周身自带一股神圣的气息,在黑夜里不怕任何邪恶侵袭。
“请陛下稍等,我马上过去。”
“咚咚咚……”
脚步声踩踏在观星台楼梯的声音,并且越来越近。
教众低头道:“圣父,她已经自己上来了……”
雷葛萨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拍了拍衣服,然后想要行礼。
礼还没行完,就被满脸笑容的女皇给拦截了下来:“哎呀,我亲爱的教宗阁下,你客气什么呀?”
“陛下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听您的宫廷女官说过厄索殿下的事情,我答应上午教导他,您不必亲自过来。”
“不不不,教宗阁下,我来不是为了厄索的事情,我是有别的事想要找你。”霍恩瞥了一眼那名教众,教众立刻恭恭敬敬地下去了。
女皇最近做的事情,雷葛萨他都知道。
那酷刑还有蛇窟,还有不断充盈的死囚军团,无一不在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然而女皇对教会的态度还可以,甚至还有着尊敬的意思。
雷葛萨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个蠢人,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都一笔揭过。
如今这女皇陛下亲自找上门来,他一时间还真不清楚她到底找他干什么。
是为了莱姆的事情……?
还是西部战场?
不,不对,教会式微,这些事情不是他该过问的,女皇也不会跟他商讨。
那是为了什么?
被岁月侵蚀而浑浊的眼睛看向那如同夏花一般生机勃勃的少女。
然而霍恩没有看向雷葛萨,而是盯着那古老的占星盘说道:“教宗阁下,今夜适合占卜吗?”
“陛下,您也看到了,夜空中看不到星辰与月亮。”
霍恩手轻抚上那晦涩难懂的雕刻纹路,问道:“那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陛下,这是我的习惯,不管当夜的天气如何,我都会上观星台看一眼夜空——那仿佛就是我的归宿一样,您懂那种感觉吗?踮起脚尖就可以拥抱群星的感觉……主在天堂等着我,一直与我同在。”
霍恩不懂。
她将手从占星盘上撤出,然后垂眸看脚底下。
这座高楼,其实不比鸣钟街的钟楼低多少,此刻她的脚下,各种星纹遍布,发散至整座观星台。
夜风很大,吹灭了一支蜡烛。
黑光涌现,黑袍人恰好站在了那支蜡烛前面——就像是他让蜡烛熄灭了一样。
霍恩隐秘地瞅了一眼7,见他没说话,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出来放放风,于是便继续跟雷葛萨说话:
“教宗阁下,可以给我说一下我们的信仰吗?”
信仰?
女皇突如其来的话让雷葛萨有些不安,这位迟暮的老人,在这个人们平均寿命不长的落后时代里,已经算是高龄。
那双浑浊的眼睛,经过岁月的洗礼,能够看清很多东西。
他很清楚这位新皇不信教,甚至她还敢违反教条。
但是出于对主的眷顾者的爱戴,雷葛萨还是很虔诚的给她轻轻朗诵了教会的信仰:
“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创造天地的主。
我信我主耶稣基督,上帝的独生子;
因着圣灵感孕,由童贞女玛利亚所生;
在本丢·彼拉多手下受难,被钉在十字架上,受死,埋葬;
降在阴间;
第三日从死里复活;
他升天,坐在全能父上帝的右边;
将来必从那里降临,审判活人,死人。
我信圣灵,
我信圣而大公之教会、圣徒相通,
我信罪得赦免,
我信身体复活;
我信永生。
阿门!”
听完,霍恩幽幽地反问:“是否只要满足这些条件,教会就能够存在?”
“并不是这样的,我亲爱的陛下。”雷葛萨轻声否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