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街上传来了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个更夫敲着木梆子,百无聊赖地从酒垆前经过。
李景霆的眸底霎时划过抹凛冽,他微扬下颌,顿时,几道黑影从暗中出现齐齐奔那更夫去。
不一会儿,传来更夫的惊呼“各位好汉饶命!这是作甚!”半晌,几道黑影便回酒垆来,附耳禀报李景霆:“回殿下,只是普通的更夫,并未发现异常。”
李景霆有片刻蹙眉,但又说不上不妥只得作罢,恰逢辛栢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此谨慎多疑的三殿下,又怎会普普通通地迷上了小酒垆的酒呢?”
李景霆唇角一勾,泅起抹古怪的冷笑:“辛公子,棋如何下,是我的本事,而看不看得出棋的门道,就是你的本事了。”
辛栢的目光骤然冷透,好似要把面前的男子撕碎。李景霆却淡淡地作了个送客的手势:“很遗憾。不送。”
“大变将至,棋局难测。谁输谁赢还未可定论。”辛栢狠狠地丢下句话后,身影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小酒垆又安静下来,油纸灯笼嘎吱嘎吱晃,更夫的梆子声在静夜里传遍长安城。
李景霆依然独斟独饮,沉默不语,直到一壶酒尽,他兀的举起酒壶往地面砸去,砰一声刺耳的响,酒壶碎成片。
而露出的酒壶内壁上,赫然嵌着把袖箭。
“殿下,这便是成品。属下尝试了九百九十九把,终于成功了这一把。”那酒垆掌柜走上前来,恭敬地向李景霆拜倒。
他声音冰冷,眉间隐含戾气,分明是个腥风血雨中摸爬过来的影卫,哪里还有半分那市井小民的样子。
李景霆取下袖箭,细细打量,颇是满意地微微点头:“失败了九百九十九,方得一把。辛苦了,聂轲。”
聂轲连忙拜首道:“属下不敢当。寻常袖箭只能近距离射杀一些轻巧之物,然而此袖箭经过改良,内置七道机括,层层推进。不仅可以承载寻常大小的匕首,而且射杀距离可达三丈余。而且箭镞部分采用了宫中才有的珍品:天铁。轻巧刚硬,可拟金石,可谓一击杀敌,杀必穿骨。”
“那些来不及销毁的失败之作可藏好了没?”李景霆忽地想起什么,略冷了音调,“今晚来个辛栢,说不定明儿又来个谁。棋局中的人都是恶狼,嗅着点猎物气息就个个跟过来了。万万不可被他们发现什么。”
“属下都已办妥,殿下请放心。”聂轲应道,“还有一事向殿下禀报。此次芙蓉园花会,皇上共派出五名锦衣卫监察。属下们已按照殿下的吩咐,将其尽数擒来,敢问殿下如何处置?”
李景霆微微闭上眼,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案面,仿佛声声敲在人心的丧钟:“找个半丈长宽的小地窖,把五个人都关进去。只保证他们不饿死,没有光,没有风,没有任何声音,哪怕他们里面闹得天翻地覆,都不许任何人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