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毓汝的口鼻都被鲜血赌住,连惨叫都发不出,只是本能的挣扎,可头部又被辛夷按得死死的,分毫逃脱不得。
如同头被铁针扎在砧板上的鱼,一刀刀凌迟切割,一步步走向绝路,亲眼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尽。
比死亡更残忍。
“对不起。毓汝。对不起,毓汝……”辛夷的泪流得更凶了,冲花了她的胭脂,将她的小脸冲得如死人般苍白。
她哭着。道歉着。五指间的鲜血淌着。可羽箭也毫不留情地前进着。
鲜血染红了长孙毓汝的衣衫,也染红了辛夷的丧服,滚烫的衫子贴在身上,辛夷却只觉得冰冷刺骨。
二人看似姐妹情深的搂抱,却不想是一场最近距离的谋杀。其惨烈丝毫不弱于战场上的两将搏杀。
“对不起,毓汝。对不起,毓汝……”辛夷只剩下一声声梦呓,如着了魇般浑浑噩噩地流泪。
长孙毓汝初始还挣扎几下。忽地就不动了。
然后,辛夷感到手上的力道一空,自己的胸口就触碰到了箭镞。
穿心而过。她竟是硬生生地握着羽箭,刺穿了长孙毓汝的身躯。
长孙毓汝浑身一软,像个傀儡娃娃搭在她肩上,干涸了的鲜血再无一滴淌出。
辛夷颓然的垂下手来。瞳仁似乎看向了某处虚空,惶惶没有焦距。她的泪水也已干涸。
她温柔的再次抱紧长孙毓汝,用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徒劳的为她擦去背部的鲜血。
“毓汝。不痛了。不痛了。”
长孙毓汝最后缕微弱的气息划过她耳畔,传来女子最后的呢喃。
那是一声轻笑。娇柔缱绻。杂花生树。
“也好,也好……这样的命呐,终于可以结束了……公子,毓汝去也。奴将依照诺言,为公子点一盏灯……候公子归来。”
黄泉太长,冥府太黑,孟婆汤太苦。只怕你找不到我的方向。
唯有在彼岸为你点一盏灯。妾在此处,候你归来。
随即,那缕气息消散。女子的身躯僵硬。
辛夷半晌没有松手,感受着怀中女子的身躯渐渐僵硬,她浑身的力气也仿佛被抽尽了般,迷茫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李景霆的声音沉沉传来:“辛夷,你是怎么了?还不快走。长孙家的人察觉异常要过来了。”
辛夷哀哀一笑,旋即两眼一黑,直直地栽了下去。
天和十一年。长安城门。
有长孙军师之称的长孙毓汝被一箭射死。而镇守城门的将士刚好姓卢。
卢家本就与长孙不死不休,碍于祖宗礼法要走大理寺和刑部的过场,但不代表卢家的仁慈和收敛。
所以,大理寺迅速的就定了案:卢寰派卢家子弟,于长安城门处射杀长孙毓汝。
然而就算是走过场,也是大家都要脸面。卢寰前脚把长孙一案交与大理寺和刑部,后脚就插手诛杀长孙毓汝。
违逆了大魏法典,无视了朝政规矩,更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皇帝李赫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