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霎时冲破牢笼的猛兽,让场中所有人都看清了真面目。
那不是强大不惧坚定等一类词汇可以形容的,甚至和杀气杀机这类词也没有干系,而是种绝对的冰冷。
对人命,厮杀,或鲜血一类东西,冰冷到可怖的渴求。
是渴求。如同饿了进食般,近乎本能的渴求。
场中所有人兀地头皮一麻,恍若中了定身术,俱俱无法动弹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绿蝶走来,看着她成为此刻长安的中心。
“在那段生命里,我只有杀人,唯有他是唯一的暖意。他收养我长大,教导我为人,亦师亦父亦主上。他是我的神明,是我的仰望,我发誓要保好自己的命,用一生去效忠他,从没有违背他任何命令,也只遵从他的命令。”
“直到我遇到了姑娘。姑娘待我好,不是对奴婢的好,是对亲人的好。如果说我这个杀戮的机器,从他那儿知道人性,则从姑娘这儿我知道了情义。人世间情义如此可爱,比我信奉的匕首还要美丽。石中玉,我第一次违背他的命令,如今,我第二次背叛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绿蝶娓娓道来,声音温软,每一步都踏得云淡风轻,却踏得让三百禁军脸色苍白,连身躯都不可抑制的开始颤抖。
好似来自生命深处,对于杀意本能的恐惧,连头脑也无法控制。
因为绿蝶身上的气势继续上升,那种渴求浓烈到极致,极致到可怖,周围稍近点的人都腿脚发软,稍远的人都两眼发直。
修罗。此刻的绿蝶已经完全不是辛夷认识的绿蝶。
不是辛府的丫鬟,不是十九岁的女子,而是一只要用鲜血和杀戮来填饱饥肠辘辘的修罗。
王俭咕咚声咽下口唾沫,颤抖着声音道:“难道你,你是……”
最近的建熙公主则花容失色,嘴角不住抽搐:“你,你,你是……”
辛夷脸色复杂,眸底有夜色翻涌:“绿蝶,你……”
绿蝶继续向前走去,旁若无人地诉说,回答着所有人的疑问,然而诸般疑问越是眼见着答案,所有人的心就越堕落一分。
“于他,是忠,于姑娘,是义。姑娘真心待我,我又怎么能看着她陷入险境,姑娘的恩情,我唯有赌上这条命,才能报答一二。哪怕没有他的命令,我也不能违背儿时的诺言。”
“一诺千金,投桃报李。或许这是被太多人说臭了或拿来粉饰什么的话,儿时背得滚瓜烂熟越长大却越忘干净的话,于我绿蝶,却是一生奉行的信义,从儿时到如今,要用这条命去坚守的信义。”
最后一个“信义”二字,恍若金雷钟铎,哐当当在天地间敲响,一声声响彻四方,一声声震彻人心。
荡涤开世间的黑暗,震碎了肮脏的虚伪,教这混沌迷茫的九州大地都不禁战栗,教这充斥着利益和算计的长安都不禁沉默。
信义一生。
一生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