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公子,药好了。趁热喝罢。”
“本公子没病。”回答她的是一声冷语。
“你这天天黑着脸,心里憋着闷,肝气郁结,现在是不适,以后就是大病,趁早喝点药舒舒,免得一口老血过去了。”凤仙朝男子一笑,带了两分戏谑。
江离白了凤仙半眼。加重了语调:“本公子好好的。不劳凤姨关心。”
“这还好好的?打我来了蜀中,也不知你听旁人碎嘴了什么,人就怪怪的。如今辛丫头又进了牢。”凤仙刮了刮脸皮,玩笑道,“你更是半个心都丢了。还嘴硬?”
江离没好气地瞪向凤仙,下意识地想反驳,却是憋不出半个字,或者说,在听到辛丫头三字时,他的魂儿就已经飞了。
凤仙像个训斥执拗晚辈的长辈,又好气又好笑:“你说你,纠结什么?还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她在宫里大牢,你就去救她呗。”
“救?我倒是想,我比谁都想!一想到她在大牢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我的心就钝痛到窒息!”江离蓦地变了脸色,双掌攥拳,狠狠地打在案上,咚一声,木案裂了条缝。
“可她是自请入狱!她自己愿意进去的!你要我怎么办!一边是救她,一边是违她的意思,我夹在中间,我能怎么办!”
江离低低地朝凤仙怒吼。再无半分平日清冷脸面,反而像个哀急的孩子,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能毫无架子地露出真心思。
“你冷静点。好歹是威名远扬的棋君,别砸招牌。”凤仙哭笑不得,安抚地放柔了语气,“此事太过古怪。连辛丫头这种倔脾气的人,也能自己进去。她要么是弃车保帅,要么是自有打算。”
江离垂下头,深深吁出口浊气。砸在木案上的拳头有些发白:“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所以不敢动……但是一想到她在牢里多一日,牢饭不好吃,天日见不得,或许还有人滥用私*刑……我就提心吊胆,坐卧不宁,命都快丢了……”
“哟,这么严重。所以这药,你还得服。”凤仙端起药盅,老不正经地笑笑。
“都什么时候了,凤姨你还开玩笑!”江离咽了几口气,才制止住自己把拳头砸过去。
凤仙不在意地耸耸肩,放下药盅,瞳仁深邃地看着琥珀色的药汁,晃来晃去,荡漾开了她眸底的涟漪,她忽的郑重了颜色。
“既然你不知道辛丫头怎么想的,又忍不住担心她,干脆就去长安,看看她,问问她。总比干呆在这儿,思前想后的好。”
江离一愣:“去长安?”
凤仙笑了,眉眼慈爱:“你呀,打小就聪明,聪明过了头,有时不见得是好事。总是想太多,心思太重,简单的事到你那儿,就成了蜘蛛网,明白的局到你那儿,也都糊糊成一团。小到这件事,大到你和她之间,对不对?”
江离讪讪地别过头,闷着音儿道:“凤姨……”
“还知道叫我声凤姨,就别打岔。你这个人,架子端得高,脾性也傲,怕是这世上除了我,就没人敢说你了。”凤仙恨铁不成钢地盯了男子一眼,“说你太聪明,可不是夸你。你就给我记住一句古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江离嘴角颤了颤,低声嘀咕了句,“伏龙先生也不省事……说本公子比你还不带怕……”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就听着前半句,扯到那厮身上去?”凤仙蹭一声站起来,哭笑不得地直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