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像舌头打了结,有些心虚,明明是君心难测,他却觉得是他做错了什么,连辛夷的眼都不敢对视起来。
辛夷细细盯着李景霆的表情变化,泛起抹意味不明的笑:“王爷怎么不了?”
“不是本王!”若个慌忙辩解的孩,李景霆猝然接口,“不是本王请的旨!是父皇的意思!事出突然,朝野内外皆是震惊,本王堂堂正正,未做过对不起谁的事!”
虽然前后应话都未明,但二人互相都明白,的是什么事,横亘在二人中间的,又是什么咫尺什么涯。
一旨赐婚,双喜临门。
辛夷不话,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晚风拂起她七尺青丝,拂过她晦暗的眼眸,交杂着痛苦和哀凉。
李景霆不由把宫灯往前递凛,想让女子再暖和些,续道:“本王不愿强人所难,但毕竟君无戏言,姑娘万莫冲动……现下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你去牢里走了一遭,就算没受刑,也亏损了元气……本王在长安城中的王府,什么东西都备好了……你……你且跟本王回府,让御医给你瞧瞧……”
“他回京了么?”辛夷蓦地打断李景霆的话头,语调泅了分急牵
李景霆握住宫灯柄的指尖倏忽攥紧。辛夷放佛根本没在听他的话,或者,根本没在意他是何心境,两个人明明相距不过几步,却好似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李景霆抿了抿唇,半晌才生硬地吐出两字:“没樱”
辛夷蹬蹬蹬后退半步,勉强稳住身子,眸底氲开黯淡:“……他竟是从来都没有回京……他竟是一去不复返……他竟是连任何解释都不给我……他……竟……”
辛夷一连发问,呼吸猝然,乍然踉跄几步,突突倒向了身旁的红墙,非得伸出手来撑住,才堪堪稳住身形。
“辛夷!”李景霆惊呼,下意识要去搀扶的手踌躇几番,笨拙地又缩了回来,“你年初才犯了痴症,如今又进了遭牢狱,身子本就不好,又何苦拿他来折磨自己!”
“拿他来折磨自己?”辛夷荒忽抬眸,眼角一滴晶莹将泫未泫,“对啊……我折磨自己……他却升了官,拜了俸,远在川蜀不问长安,马上还要迎娶美娇娘……”
李景霆心里一揪,痛得厉害,想要劝些什么,却听得辛夷续道:“晋王爷,你知道么……我早就察觉他有事瞒我,不过是一直在等,等他主动来向我解释……我太过信他,信我们之间的情谊,所以我宁愿装个睁眼瞎……可是那日,我意外听到他和影卫的谈话,似乎戳破了他身份的真相……他便一直回避我到现在,是非好歹连个人影都不见了……难道我等得还不够么,还是,他根本就无心挽回什么……”
“你莫妄自猜测!”看着女子脸色苍白,目光痴惘,李景霆自己的眉头也蹙成了团,“你……”
“妄自揣测?揣测是有,但何言妄自?”辛夷再次打断李景霆的话,单薄的身形不停打着寒噤,惨白的脸激动地泛起潮红,显得很是诡异。
“我和他相知数载,他却连他是谁,都自始瞒着我。则这个身份,必是个了不得的秘密,如今被我意外戳破,他的理由还不够多么?”辛夷猛地上前几步,死死地盯紧李景霆,瞳仁泛红,却是哀凉刺骨——
“晋王爷,您别忘了,他是下最会下棋的人。”
李景霆浑身一抖,反驳不出。就算他知道些真相,也作不出解释,甚至他也开始怀疑,江离和辛夷谁是对的。
到底谁在下棋,谁又错付真心。
偏偏一个人太会算计,偏偏另一个人,又太会情有独钟。
哪个真,哪个假,哪个局中局,哪个棋中人,李景霆看不清了,辛夷的眼前也水雾弥漫,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