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风波并没有人瞧见,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前殿。
当晚,入夜,为庆双喜临门,帝设宫宴,宴请天下权贵,共沾喜气。
六月的晚风还带着一丝熏热,丝竹管弦就把人魂儿给勾入了云,红灯笼十里,双喜锦帐遮天起,太液池中戏鸳鸯。
麟徳殿前置数十张金丝楠木大案,山珍海味,瓜果飘香,琼浆玉露堆成了山,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尽数出席,满面红光,扎堆儿地向皇帝道喜。
全天下都在咋舌,惊叹皇帝对两个侧室的嫁娶如此看重,隐隐比正室还礼待,不禁流言飞起,道以后见了辛夷和白莳,万不能有任何轻慢。
前面儿如何热闹不必细说,麟徳殿不远处的一处暖阁里,郑斯璎有些百无聊赖了。
“怎么还没来?”郑斯璎不耐地扔掉了手中的铜镜。
“姑娘息怒。快了。”杜韫心朝门外瞥了两眼,谄媚地笑道,“晋王爷是主角,肯定会被轮番敬酒,按规矩,中途歇场的时候,就会来这儿喝碗醒酒汤,换身衣服。此时该快了。”
郑斯璎脸色缓和了两许:“所有人都打点妥当了么?”
“姑娘放心,暖阁内外,都是我们的人。至于原本的奴才。”杜韫心阴阴一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影卫都处理好了。”
郑斯璎勾了勾唇角,重新拾起来铜镜,镜中的她今日格外不同,极品胭脂桃花目,螺黛青青含情眉。
而她身上的衣饰,也经过了精心筹划。水色樗蒲绫薄如蝉翼,只披了一层,是故里面肌肤如玉,纤巧体态展露无遗。尤其是里绯红花绫诃子,束得格外紧,起伏呼之欲出。
动摇间,青丝委地,盈盈无骨,水绫若隐若现勾人魂,还有股莫名的奇香,闻之令人骨酥。
郑斯璎也面露满意,刚想把胭脂再描红点,就听到太监的传唤:“晋王驾到——”
“姑娘!王爷来了!来了!”杜韫心忙不迭跑进来,又紧张又激动。
郑斯璎白了她一眼:“慌什么。把醒酒汤端给我,然后所有人退下!你去门口把着风,嘱我们的影卫严阵以待,事未成之前,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杜韫心狗腿子般立马去了,旋即四下乍然悄寂无声,只听得郑斯璎曳地薄纱衣,勾起一阵阵入骨异香。
吱呀。殿门打开,又阖上,李景霆出现在场中,他俨然有些醉了,所以并没有一眼看到郑斯璎。
他晃悠悠地,在一方圈椅坐下,撑着额角,如寻常般等着奴才来呈汤换衣。
一声清响。是醒酒汤放在案上,唯一不同寻常的,是陡然逼近的异香和女子裙袂。
“谁!”李景霆猛地抬头,看清眼前女子,清醒了大半,“郑斯璎?怎么是你?”
“斯璎伺候王爷呐……”郑斯璎捏着嗓子,媚声含情,柔柔地递上醒酒汤,“王爷,请……”
“放肆!”李景霆一声冷哼,毫不留情地一扬手,狠狠打翻了瓷碗。
碗中汤水霎时泼到郑斯璎身上,她今日本就着薄纱衣,被水一浸,立马透光,恍若没着般,将那欲遮还掩的风光一览无余。
李景霆脸色愈发阴冷。立马起身,作势要走,可起身刹那,便觉眼前金光迸射,头一晕,又坐下来。
“王爷,怎如此不怜香惜玉……”郑斯璎眸底一划而过的了然,愈发大胆,整个身子干脆靠了过去,异香浓郁。
福至心灵,李景霆一惊:“不对!香,是这香里古怪!说!你到底给本王下了什么脏东西!”
郑斯璎古怪一笑,并没否认,反而伸出一根水葱指抚上李景霆的脸,意态迷蒙间,极尽妖娆。
“王爷喜欢这香么?怎么能是脏呢……她是世间最好的东西……能让人赴极乐……我和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