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愣,正要说什么,忽听得四周惊呼:“那边的人躲开!炮仗放歪了!朝这边冲过来了!躲开!”
长生和女子刚一回头,还没明白,就见得一个窜天猴炮仗,携着滋滋的火花,没有往天上飞,而是朝他俩冲过来。
炮仗放歪了。长生回过神来,却是太晚了,眼见得炮仗就冲到眼前,火星子便要燎起来。
“贵人小心!得罪!”长生第一反应是捂紧衣襟,怕钗子再次掉出来,旋即一个箭步,便欲挡在女子面前。
可这次没轮到他,一抹更高大的黑影闪过来,一手拉过他,一手拉过女子,猛地一转身,将二人护在身前,硬生生用自己背挡下了炮仗。
噼里啪啦。炮仗打在人背上,一阵烤焦的味道。
“那人被燎着了!快去叫郎中!烧着了!”炮仗余烬落地,重新聚拢来的人群惊呼。
却见几缕阴风刮过,又几抹黑影鬼魅般出现在男子身旁,几人拿药膏,几人扑棱,瞬时将火燎子和伤势都处理妥当。
不过瞬息之变,场中一男一女的局,便多了数个黑衣男子,俱是黑布蒙面,眼噙精光。
为首便是为他俩挡下炮仗的人,肩膀宽厚,如山如巍,火燎到背上了也没变半分颜色,只是把二人护得严实。
余烬已经落地了,男子却没将二人松开,仍旧锢在怀里,似乎是贪恋什么,指尖又冷,又烫。
于是狭小的空间里,三人蜷成一团,长生感到那胸怀的宽厚,放佛为他挡下世间的所有,一抬眸,男子黑布后露出的双眸,若一记闪电,刹那炸亮他脑海。
亲切。一种没来头的亲切感。
明明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戾气的男子,却让他心底滚烫一片,明明是脸都看不清的萍水相逢,却让他根本不想松手的温暖。
他怔了。
白罗帷帽的女子也怔了。
只是一双眼睛。或者说,两双眼睛的对视,又或者说,脸颊边依偎的温度,再或者,仅仅是衣衫间的气息,手臂环绕的弧度。
死了二十几年的记忆,刹那间,炸裂。
倒溯,拥挤,吵嚷,惘然,塞得她灵台发懵,却恍若一股本能,从她每一寸肌骨里苏醒。
对,那是近乎于本能的,莫失莫忘。
见怀中两个人都呆着,男子有片刻挣扎,旋即松开臂膀,起身,确认过脸上黑布完好,便一言不发地离去,其他黑衣男子也一个眨眼,便消失在场中。
还是瞬息之变。属于夜枭的秘密,从来都无法暴露在日光之下。
人流重新恢复了如织,夜空中重新烟花璀璨,长生恍惚抬头,视线透过无声泅起的水雾,看到了不远处,静静站着的崔宴。
他在五步开外,目睹了一切,手中还是那碗鸡汁干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