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四海商会的别院里,游毕方凭着洞天真君的道域,进行一次泛领域的广播后,察觉到周遭的危险气息至少少了七八成,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悄然解除,方才缓过劲来,知道最难过的劫数,终于凭借上面还愿意维系的关系,侥幸过关。
游毕方喘过一口气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再也不必端着架子,用负手诵黄庭来充场面。
游毕方转头站定,眼睛直直地看着咒禁司的一种法师和六扇门的神捕,特别是有过一面之缘,却反手把自己卖了的辛无害,先前还觉得癣疥之痒,此时的心里却莫名憋着一口气,很快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敢问诸位,朝廷大?还是天庭大?”
仅仅一句话,周遭的气机没有任何变化,却让咒禁司和六扇门的人,感受到背后被人用刀尖顶着要害的窒息,同时也察觉到道人满满的恶意。
神捕辛无害明明知道游毕方的话,完全是冲自己来的,谁让自己刚才太跳了,带头踹门闯进来,当面恶了洞天真君。
可是,哪怕他对朝廷忠心耿耿,认为自己一举一动都出自公心,可是现出头的椽子先烂掉,自己难免成了清宁洞天真君报复,甚至打击朝廷威信的工具。
辛无害觉得自己身死很难避免,自以为洞悉道人如此举动背后的真意,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愤恨不平地站出来,开口反问道。
“清宁真君此话是何用意?用的是什么身份?天庭予你恩典,天官天爵加身,你不为自己着想,却凭此威胁朝廷命官?这是什么道理?”
这位神捕的话颇有深意,闭口不谈天庭、朝廷孰轻孰重,反过来责问洞天真君用心险恶,是辜负天庭的恩典,潜台词就是德不配位。
谁知游毕方也深暗此理,根本不搭话茬,口口声声扣住一个礼字:“贫道得洞天真君之职衔,品级又是极高,哪怕按小隐隐于市,也是潜藏收敛,不敢在人前显露。诸位乃是咒禁司的法师,不会不知道满朝上下,唯有皇座上的天子,才有权向我问罪!”
游毕方的脸上露出你们“胆子很大”的讶异神色:“据我所知,诸位并未请示朝廷,手里也没有皇命圣旨,更无具体授权,不说藐视天庭之罪,本应受天诛之刑,单单是私下弄权,架空朝廷,无视天子,篡夺皇帝祭天之权,就该推出午门斩首!”
这话实在是太重了!更让人难以反驳的是,游毕方没有提天庭的问罪,只是抓住咒禁司没有奉旨办案,甚至有篡夺帝权的行迹,足以叫他们百口莫辩。
游毕方此话一出,蓦然发现龙气法禁加持在咒禁司法师身上的权限,转眼过后,犹如潮水般的褪去,他们身上再也没有深不可测的威严,更被剥落了动用“法术”的权利。
如此一来,哪怕是几个刚入道的通法修士,都能把剥夺爪牙的咒禁司法师,分分钟弄死当场。
可是,游毕方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笑道:“咒禁司诸位擅权之事,还是回去跟朝廷解释一番吧!至于六扇门的诸位,贫道只问罪主谋……”
话音刚落,站在游毕方对面的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彼此之间交换眼神,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单单把神捕之一的辛无害漏了出来。
这位六扇门赫赫有名的招牌人物,万万没想到对手进入如此利害,仅仅凭着亮出一个身份,还有奸诈无比的诡辩,就把自己一行人的气势削除地干干净净,还让自己落得举目无亲的地步。
“灌园小儿,辜负朝廷浩荡皇恩,沉迷神仙方术,一朝得志,便露出本来面目。谁不知道,无论佛门道教,入者破家,命格有缺,方能修道炼气。你这无君无父的无耻之徒,哪怕坐享天官厚禄、天爵名位,到头来还是一介卑鄙小人……”
游毕方笑眯眯地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仅仅是叹了口气:“常听人说,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贫道本想从你口中听到认罪认罚的话,没想到,事到临头你还是狺狺狂吠,辜负了浩荡天恩!”
洞天真君显露出放人一马的态度,顿时让辛无害的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当即住了口,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骂人了。
可是,游毕方现在正处于人生的低潮期,没有亿万功德镇压气数,各种劫数纠缠过来,哪里敢仁慈对待打算伤害自己的敌人,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受,怕劫数不够多吗?
“纸来!笔来!”
话音刚落,一张四指宽,尺许长的青藤纸,快如闪电地飞射过来,一根兔毫朱砂笔,更是从无到有地,凭空出现在道人手里。
“以下犯上,其罪如何?”
普普通通青藤纸,一气呵成八个字,不问缘由只问罪,字字鲜红若恶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