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平藏阁内,羽结手上的古籍直直地砸在了地上,腐朽经年的线受不住这样撞击的力道,一一崩断,留下散落一地的竹片。
只见他从平藏阁夺门而出,先朝着天上看了看,大约已经过了约定好的时间,皱了皱眉头便加紧脚步朝着育婴堂奔去。
尚未进殿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让羽结警惕起来。
果然,她选择不归来,果然,他还是狠心下达了这样的指令了么?
羽结脚步停了下来,若开门后是他所想像的触目惊心,那他宁愿不要亲眼看到。
“门外…门外可是…可是羽结将军?”
羽结略略皱眉,声音入耳虽虚弱,但的的确确是槟儿的声音,只是,若真的发生了,她怎么还在这儿?
“是我…”,羽结没再犹豫,一个闪身进到了内殿。
纵使他见过无数次残酷的战场也着实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看得出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沾了血迹的剑横七竖八地胡乱散落在地上,而他们的主人却早已断了气息,目之所及全是刺眼的血红!
在这一片狼藉的正中央,瘫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用后背勉强靠着血迹斑驳的摇篮,右手用剑抵着青石砖的缝隙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血还在顺着剑锋滑落在青石砖的缝隙中,已染红了附近所有的缝隙。
羽结忙上前扶好槟儿,简单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心里已了然大半,但依旧不愿亲口放弃,“你再坚持一下,我去请太医。”
剑斜倒在青石砖上,发出了刺耳的碰撞声。
槟儿几乎是拼尽全力忙拉住羽结,死死地拽住他的外衣,手上的血迹从外衣的布料中渗进去,在羽结的外衣上印出可怖的血红色,“你别走!”
她死死地盯着羽结的双眸,双眼血红,却强自克制着随时将要侵覆的空洞,“没用了,我已经不行了…”
羽结如何能不知晓,见她这样说便也知道她已然撑着最后一口气了,一同长大的情分,他看在眼里又如何不心痛,“怎么…怎么会弄成这样!”
确认羽结不会离开后,灵儿颤颤巍巍地用手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用腰带绑在腰间小小锦被,唇角艰难地扯出一个欣慰的微笑,“孩子…孩子还活着,我…我答应了你,我做到了…”
仿佛伤口生生地被撕裂了一般,羽结脑袋嗡了一下,胸口滞闷到几乎无法呼吸,从不知道心还可以那么得痛,“我…你怎么这么傻!”
羽结看着槟儿仿佛是大愿得偿的笑容,让他如何忍心去告诉她,错了,一切都错了,他现在来的目的就是要来结束这个小生命的…
槟儿浑身颤抖着直起上半身,伸出手想去解开死死地绑在自己腰间的束带。
疼痛几乎让她立即昏死过去,把孩子稳稳地递到羽结手里后,她眼前已经黑了大半,双臂无力地瘫软在摇篮边上,努力撑着仿佛有几斤重的眼皮,在成片的黑星中想要看清羽结的脸…
还不可以…她还不能睡去,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讲清楚…
槟儿屏住急促的呼吸,咽了口唾液温润一下干涸的喉咙,好让它可以发出声音来,“羽结,快…快带着孩子去西直门!西直门…!公主栀伪造了信笺,引了凤平王去了东崖口,所以才下了杀令!快…快去…”
“什么?!”羽结本以为是公主灵没有回来,却没想到是被人使了计故意调虎离山。
羽结方才的怜悯和悲痛通通变成了彻底的担忧,而这些通过他的一双好看的眸子通通落到了槟儿眼中。
她轻轻扯了扯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慢慢闭上了眼睛,任由疲倦肆意袭来。
她知道,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她好累,她实在是太累了。
“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