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什么叫不止一次?”赵容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追问道。
“四日之前,长街之上。”景岫没好气地提醒他。
“什么长街之…”赵容卿刚想接着问她,却忽然回忆起那日长街之上,他乘轿辇经过,似乎是有一玄衣少年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记得那少年倒是有几分傲骨,见了满地的金丸却丝毫不顾。
“长街之上,本王曾遇见一玄衣少年……那人是你?”
“小人平庸,殿下不记得也是情理之中。”景岫想起那日便有些窝火。就因为在长街上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回家时正让大哥撞见了,大哥素来颇有兄长之范,见景岫如此溺爱小妹,要什么便给她什么,于是将景岫连同程樱一起训斥了一顿。
赵容卿见她这话似乎有些酸,一时会错了意,想着这狱卒虽是男子,但也许正因那一面之缘而对自己魂牵梦萦、念念不忘,毕竟这样的事之前没少发生过,他刚刚如此待自己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个深刻印象罢了。
若是景岫知道这短短一刻他脑子里竟然出了这么多不切实际的弯弯绕绕,一定会一口老血吐出来并且将这人旋即踢下马去。
骑在马背上,景岫心情着实有点复杂,毕竟一天前她可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和当朝皇子一同亡命天涯,她不知道城中那座无尽辉煌的宫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断定,身处权利漩涡中心的那些人,今夜必不会踏实入眠了。
“那为首之人本王见过,似是淮安王之从属,名叫楚桀。十多年前他曾随淮安王入过临阳,夏日宴上还曾与羽林卫统领邓长瀚对过剑,能和邓大人对过五十招以上仍难分胜负,倒还算是个人物,只可惜,终是乱臣贼子,罪不容诛。”景岫的背正好贴在赵容卿的胸膛上,他声调并不算低沉,但说起话时,还是有些微微的震动通过衣料传到景岫的背上,景岫有些不由自主往前挪了挪身体,赵容卿倒是丝毫不觉,更抱紧了景岫的腰道:“为何突然离这本王这么远?本王差点就没抓住你。”
景岫一时无言,只思量他刚才说的那淮安王的事情,今日既然得见其随从,那这皇城中谋反之人也应该是他了。
景岫又回头看了眼难缠的追兵,便驱马入了密林。
赵容卿见她不回话,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之前竟不知道,你们天牢的狱卒功夫都这么好。就你这功夫,勉强在本王王府里做个侍卫也不是不能的。”
“狱卒中只有我功夫这么好。没兴趣做您的侍卫。”见他这副锲而不舍的样子,景岫回答得言简意赅,只求这位祖宗能快点消停。
“呵,你倒是不谦虚。”赵容卿不忘刺她一句。
“何必谦虚呢,若真有实力那便是鹤立鸡群,木秀于林,由不得你谦虚;若没有实力那便是朽木难雕,鱼目混珠,即使再谦虚也免不了让人耻笑。”
景岫回答得风轻云淡,赵容卿听了倒一时间哑口无言,他本不是谦卑仁爱、兄友弟恭的性子,乍一听景岫这番话,也觉得颇有道理。
忽然,马蹄声追近,想不到这伙人倒十分机敏,见景岫入密林,便也很快跟了上来,眼看最快的两路追兵几乎已经逼近二人,景岫忙于控马难以分神,忽然灵机一动,想到那日长街之上这广陵王弹落灯笼的画面,便用一只手拿出怀里的暗镖,一把塞给赵容卿道:“王爷既擅长骑射,那由我来纵马,您来击杀这些叛贼,想必亦不是难事。”
“本王来?”赵容卿眼见景岫将暗镖塞给自己,又见她的确无法分神,于是便接过来夹起一枚暗镖趁一骑追兵追至其身马腿处向其袭去,那追兵果然连人带马应声而倒。
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想不到这广陵王兵法学得倒还真不错。
只是赵容卿尚来不及得意,景岫突然抓住他的腰,带着他从一陡坡处飞身而下,一下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二人在坡上打了几个滚,最终才落到平坦的地面上。
“你干什么!”赵容卿第一次和人在满地上打滚,实在是又气恼又落魄,这雨天里难免尘土变湿泥,使他浑身都是泥泞,就连那纤尘不染神鬼难绘的俊脸上都有一块不小的脏处。
虽然景岫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见他这么狼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