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说得太小声了,景岫有些摸不透他是不是开口说了什么,于是忍不住凑近问他。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郎中绑来了?”赵容卿赶紧岔开话题。
“喏,那不就是?”景岫嚣张又得意地抬抬下巴向赵容卿示意。
那王瑛见院子里有这么一个大美人,眼睛都要看直了,虽说大美人是个成年男子,但一点也不妨碍他见了这美人便止不住地目眩神迷。
赵容卿倒不甚在意这郎中的目光,他正庆幸景岫并未往下询问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今日等了许久,都不见景岫回来,阿筠说也许是那小狱卒怕了,溜了,他却是不信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信,总之就是不信。于是他等啊等啊,等得都有些后悔昨天用剑指着她了,终于,日上三竿了,他有些等不及了,不由自主拿了剑就往屋外急急奔了去寻景岫,连阿筠唤他,他也没停留。
出了门他正是焦急的时候却和景岫迎面相遇,那一刻他竟知晓了失而复得是什么心情,真是幸好,幸好。
幸好,幸好我刚一出门就遇见了你。
幸好,幸好你一直都没骗我……
赵容卿回首,看见景岫的背影。她就好像披着光与火一般,踏进那破败的屋子时一下子点亮了黑暗,刹那间华光满屋,熠熠生辉。
景岫甫一入屋内,便赶紧将王瑛松了绑解了穴道。
“老先生,还请您先看看我这两位朋友伤势如何,有无解毒之法。”景岫好言好语道。
“哼,你们究竟是何人?将老夫绑到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老夫要报官!识相的话赶紧将老夫放了!”这王瑛刚才一副黑心肠,现在却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来威胁景岫。
“要你治你就治,哪来这么多话?你这老匹夫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赵容卿左手拿着剑,右手拖着一条从后院那匹良驹身上取下的马腿肉进了屋。他刚一进屋,便听见王瑛出言不逊,便二话不说又执剑威逼这不识好歹的家伙。
这次他不像上次面对景岫的时候那么势弱,吓得王瑛立刻不敢多言了,赶紧乖乖到了茅草床边去看秦槿的情况,心中还不由地想到,怪不得人家都说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呢,这么个大美人,怎么会和个夜叉似的?老天爷呀,这群人简直一个比一个可怕,老夫难道今日真要命丧此地?
景岫没说话,只是瞥了赵容卿一眼,仿佛对他又二话不说动刀动枪架在人家脖子上的行为表示不满。
赵容卿偷偷觑了他一眼,然后又假装无事发生。他这次学乖了,知道现在和景岫呛声那真是一点好果子也没有,毕竟,现在景岫可是他们四个中唯一有战斗力的那个人,于是他只好又用言语折磨那可怜的王瑛去了。
王瑛诊断毕,战战兢兢地对他们表示,这方筠箭上的毒他到能缓解一二,起码不至于让他即刻丧命,但秦槿身上所中何毒,以他的医术根本测不出来,如果他们要救人,那就只能另请高明了。
一听这郎中如此无用,赵容卿即刻就想要他血溅当场,幸好景岫将他拦了下来,又赶快让张瑛拿出药箱中的药来先救治方筠要紧。
既然如此,赵容卿只能皱着眉头一副大少爷模样坐到了桌子旁的板凳上面。景岫看他暂且安定了下来,便从后院寻了些柴火回来。
景岫点了火,又架起个简易的架子,便将那马腿烤了起来。
火光中,赵容卿托着腮闷闷地开口道:“喂,程菀,你怎么走了这么久?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
“那倒没有……”
景岫本来就没打算回来,也是误打误撞才抓了这王瑛来,自然不好去解释,但她灵机一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遇到的那辆奇怪的马车,于是便将它抛出来当挡箭牌:“就是刚才路上忽然见到一辆马车从外城向内城跑去,我思量着这个时候能有马车在外实在有几分奇怪,便前去探查了探查。”
“马车?什么马车?”赵容卿敏锐地抓住了景岫话里的重点。
“那马车倒也没什么稀奇的,既没有高头大马,也并无繁杂装饰,不像是什么高门大户家的车,只是四角上系着的图腾很别致,看样子似乎是重明鸟……”
“什么?”赵容卿凤眸微眯,神色一凝,霍得站起身来,“你说什么图腾?”
“重…重明鸟啊。”景岫不禁有几分疑惑,“这图腾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时候,我那皇叔想必是绝不会再放任何人入临阳城了,既是能顺利进城,马车上又有重明鸟图腾,那这马车的主人就只可能是他了……”
“他是何人?竟然如此神通广大?”景岫本就十分好奇,见赵容卿似乎知道这神秘人是谁,便迫不及待地向其询问详情。
赵容卿整了整衣冠,负手而立,半晌才沉声回答道:
“宜春侯府三公子,沈韵白。”
“沈韵白?”景岫听的认真,不禁跟着赵容卿的话重复了一遍。突然,她回过神来,忙看着自己手中的马腿肉痛苦又无奈地喊了一声:
“坏了,刚才只顾着听你说话,没注意火候……我把肉给烤糊了!你看要不就凑合凑合?”
“程菀!”赵容卿泄愤似的盯着那焦黑如碳的马腿,然后一词一句咬牙切齿地崩溃道:
“你!休!想!”
“你爱吃不吃,不吃饿死!”景岫却丝毫不介意地将这马腿上的焦处拨开,捡了些里面正常的肉吃了起来。
“本王上辈子是不是得罪过你?”赵容卿看她竟然吃得挺香,也不甘示弱抢了一半来。他轻轻吃了一口,然后……
差点没把苦胆都吐出来。
真的,本王就不该对你抱有什么期望!赵容卿默默无语,幽怨地瞪了旁边大快朵颐的景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