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未曾在意萦绕在什么的空气中凝结的淡淡香气究竟从何而来。
林轸和景岫朝惜音坊走去,见这乐坊碧瓦朱甍,雕梁绣户,竟无一丝破落净景象。
而更为奇怪的是,明明应该黑漆漆的山洞如今却亮得吓人,仿若正午艳阳高照时,景岫仰起头来,极费力才能看到乐坊的最高处,而这诡异的光芒,似乎也正是来源于此地。
景岫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才随着林轸踏进这座本不应该存在的乐坊中。
惜音坊外的景致似乎与乐坊内截然不同,从外边看,这座建筑如此气势恢宏,甚至不逊于临阳城中最知名的天音阁,可进入坊内之后景岫却发现这里早已是破落腐朽得不成样子了。
屋内蛛网密布,细细听来似乎还有老鼠啃食东西的声音。
“这里怎么鬼气森森的?”景岫凑在林轸胳膊边,仅仅抓住了他的袖子不松手。
眼前是几块茜色的薄纱斜斜地垂了下来,正好挡住二人的去路,景岫眼疾手快,将帘子一掀,突然,一阵风幽幽吹过,帘子被吹起一半,似鬼魅一半飘动了起来,景岫后脊上的寒毛立刻竖起。
不甚明亮的坊内似乎传来一阵吱嘎吱嘎的声响,景岫下意识去寻腰间的昆吾刀,却想起刀还在藏宝阁中放着呢,不禁心里有些颓然。
突然,“喵呜”一声响起,几道黑影一下窜到景岫和林轸的脚边,其中一道黑影甚至直接跳到了景岫的身上。
“啊!”景岫很没出息地向后一跳,惊叫了一声。
“莫怕,景岫,只是一群猫而已。”林轸空灵又从容的嗓音淡淡响起,景岫才看清,原来是刚才跑走的猫崽子,跳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而自己脚边还蹲了几只各色的小猫,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景岫在这儿转着圈地丢人。
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若是仅仅被猫看见便也就罢了,可小神医还在这儿呢,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景岫懊恼极了,并暗暗发誓,以后就是装,也得装得胆子大一点,可别再从小神医面前露了怯。
既是有惊无险,景岫也只好点了点这添乱的小猫崽那粉粉嫩嫩的鼻尖,道:“你又跑哪里去了,这般淘气,回来了还要吓人一跳…”
忽而景岫又看见地上抱着手蹲坐着的几只野猫,又调笑道:“怎么,还交了新朋友?”
小猫蹭了蹭她,又跳到林轸的臂弯里,林轸嘴角弯起,笑得随意又无奈,他抚了抚小猫的嘴角,道:“瞧瞧你,这是又跑出去吃了什么?”
叫他这么一提醒,景岫也注意到了,原来这只小黑足猫嘴角果然有些什么红青相间的污渍,而它连同这几只小猫身上都飘扬出了些淡淡的果香气。想来应该是野果吸引了这只猫崽子,如今它吃完了野果,便闻着二人的气味,带着几个新交的“朋友”来寻他们了。
那黑足猫似乎听懂了林轸的话,也不甚在意地舔了舔嘴角,然后便爬到林轸的肩膀上,舒服地打起了盹。
景岫见它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也是忍俊不禁,二人笑着对视一眼,似乎颇有默契。
他们刚踏出一步,几只围绕这他们的小猫便迅速四散躲了起来,也因为刚才这点小插曲,景岫便亦不复刚才的紧张。
而他们却并未将那纱幔后面冒着袅袅紫烟的青铜香炉放在心上。
乐坊的一楼不过是几个桌椅板凳,和一个宽阔的舞台,一眼望去虽不能窥得全貌,但也能大体知道个七七八八了,二人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无异样,林轸便示意景岫一起去二楼看看。
二楼是一间又一间的厢房,里面似乎还有看客吃剩的瓜果点心痕迹,可从屋内损坏的状况来判断,这里少则三四年,多则六七年内应该都没有人住过了,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实在是令人费解。
景岫和林轸一人向左,一人向右查探完二楼的全部厢房后,便正好在楼梯处汇合。朱红的楼梯不断延伸,二人同时抬头,却发现这乐坊的楼层委实太高,实在不可能一天之内全部察完。
于是自三楼起,二人便只挑几间来看,然后在向上一层走去,之后的房间的布置大体相似,屋内似乎都有些生活痕迹在。
走到第七层时,二人照旧是要分头寻觅的,可景岫实在有些累了,于是便进了最近的那个房间打算坐下少微歇歇脚。
景岫正给自己擦着汗,眼神随意一扫,却发现自己进入的这间屋子好像比别的屋子更大一些,里面甚至还放着不少的乐器。景岫本能觉得这间屋子有些怪异,于是便站起身来,朝里走了走。
屋内依旧挂了些纱幔作围挡,有了上次的经验,景岫这次可不害怕了,于是她也没掀开纱幔,而是直接快步闯了进去。
可这次景岫看见的光景却与刚才大不相同了。
只见纱幔后的圆凳上赫然坐着五六个长发姑娘,他们有的捧笛,有的拿笙,还有的坐在琴桌后,身段袅袅,长发乌黑,纤纤玉手上还涂着红色的指甲,但诡异的是,几个姑娘却全都背对着景岫的。
景岫一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被吓得实在不轻,但她看着几个姑娘背影十分自然,手上的肌肤也与常人无异,便稍稍放下心来,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姑娘,莫怕,在下误闯此地,先给姑娘们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