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瑞雪走进来,规规矩矩的唤人,说道:“奶奶,母亲。”
纪氏见到她。刚要抢过去,就听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头拐杖一跺,喝道:“还不跪下!”
纪氏被老太太这样一喝险些吓掉了魂儿,根本不敢再往前走,只能唯唯诺诺的站着,拿眼睛看着罗瑞雪。
罗瑞雪却没有惧怕的意思,不卑不亢的站着,脸上还带着得体的笑容,说道:“不知瑞雪做错了什么事儿,奶奶因何让瑞雪跪下?”
马千柔一听,觉得老太太必然是站在自个儿这边了,顿时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哭丧一样喊道:“哎呦柔儿命苦啊!老夫人您也不值得为柔儿说什么了,谁让燕赐哥哥爱见这个歹毒的媳妇呢!怪只怪柔儿我自己命苦。谁也怨不得啊,老夫人您还是让柔儿去死罢!给柔儿一个痛快!”
老太太听了更是皱眉,对罗瑞雪喝道:“你还问老身为什么!你自己做出的这种下作事情!我滕家没有你这样的媳妇!”
马千柔顿时觉得腹中的绞痛根本不算什么了,还在一旁呜呜的装腔作势的哭着。
纪氏说道:“母亲,您消消气儿……瑞雪,快给老夫人跪下来认错啊,瑞雪。”
罗瑞雪笑道:“母亲,瑞雪至今还不明白为何要跪下来认错?难不成是瑞雪做错了什么么?”
马千柔委屈的说道:“老夫人,您看她还装无辜!”
老太太气的脸上都涨红了,说道:“不明白?!你还说自己不明白!你给千柔下了什么歹毒的药!你倒是说说啊!”
春禾和碧盏在后面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老太太的模样太可怕了,心里都是捏把汗。
罗瑞雪笑道:“原来奶奶是因着这件事儿着急上火。”
老太太说道:“绝子药这种事情,还不应该着急上火吗!”
马千柔哭丧道:“你的心肠好歹毒啊罗瑞雪,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不过我和燕赐哥哥亲近了几分,你就这样嫉妒坑害我!你这个歹毒的妇人啊!”
罗瑞雪笑道:“马小姐也别哭了,奶奶您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让人给马小姐下药么?”
马千柔心中突突直跳。心虚的不行,肚子里也越发的疼痛难忍,说道:“还用问吗!你定是嫉妒我和燕赐哥哥认识在先!嫉妒我和燕赐哥哥感情甚笃!你这个歹毒的妇人,哎呦疼死我了……”
罗瑞雪笑道:“马小姐这么说,岂不是大错特错了?瑞雪是当今圣上指婚嫁到滕府的嫡王妃。怎么会嫉妒表小姐呢?于情于理,都不会。”
马千柔被她挖苦,气的咬牙切齿,说道:“你!燕赐哥哥就是和我感情深厚!你不承认也没有办法!”
马千柔见罗瑞雪又要说话,害怕她把自己先下药的是事情抖落出来,抢先说道:“老夫人!柔儿有人证!罗瑞雪派了一个丫头给我的汤里下药,来人呀!把那个丫头提上来!让她和罗瑞雪对峙!”
不一会儿听芙就哆哆嗦嗦的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她面色苍白,就跟也喝了汤一样,眼神晃悠着,先是去瞟马千柔,被马千柔狠狠瞪了一眼,就害怕的一下扑出去。抱住罗瑞雪的裙边儿,喊道:“小姐救我呀!小姐救救我!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小姐救救我。”
老太太看见那丫头冲进来就抱着罗瑞雪喊救命,就更认定是罗瑞雪派人下毒,气的老太太都说不出话来了。
罗瑞雪则是稳稳当当的站着,不急也不慌,脸上还带着笑眯眯的笑容,说道:“哦?你口口声声叫我小姐,我怎么却不认识你?”
听芙死死的抱住罗瑞雪的裙角,哭道:“小姐!您不能这样对奴婢啊!明明是小姐让奴婢在马小姐的汤碗里偷偷的下绝子药!奴婢不敢的,小姐偏要奴婢去,还说奴婢不去就戳瞎了奴婢的双眼!小姐您救救奴婢罢!小姐啊!”
老太太喝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罗瑞雪笑道:“既然奶奶这样问了,那瑞雪就把剩下来的话儿,一次都说完罢。”
她说着,笑眯眯的说道:“你确定你是我身边儿的丫头?”
听芙使劲点头,哭道:“是是!我是小姐的丫头,从相府跟着小姐一起嫁过来的!”
罗瑞雪并不反驳,又说道:“你确定我让你去给马小姐的汤里下了绝子药?”
听芙更是使劲点头,说道:“小姐您救我啊!是小姐说的!没错没错!是小姐让奴婢在马小姐的汤碗里下绝子药!绝子药!小姐救我,奴婢不想死的!”
罗瑞雪笑意更浓,看到马千柔莫名的觉得后背发凉。
罗瑞雪说道:“既然这样,我也没话好说了。”
纪氏一听,还以为罗瑞雪是认罪了,心中难过,想着瑞雪本是个多好的儿媳妇,怎么会这样呢!
老太太说道:“你说话倒是干脆!”
罗瑞雪笑道:“奶奶,虽然我已经没话说了,但是瑞雪还是建议,先请大夫来看看马小姐罢。”
她这样一说,马千柔才觉得自己肚子里绞痛的都快死过去了,而且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老太太和纪氏也才反应过来,方才就顾着气氛,还没让大夫给马千柔看病。
大夫火急火燎的冲进来,看见马小姐面色苍白,吓得不轻,赶紧伸手去请脉,只不过把脉半天,却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老太太以为药性歹毒,心中更是慌乱,说道:“怎么样!怎么样啊!倒是说话啊!”
大夫还是不说话,后来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老夫人莫急,让老夫再看看。”
老太太说道:“怎么能不急!”
而罗瑞雪自始至终都稳稳当当的站着,面上不露惊慌,看起来极为自持端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一阵杂乱,然后有丫头喊着:“老夫人,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声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一只大手掀起珠帘子,步履很快的走了进来,来人面色发沉,一身官袍还不曾退下,表情虽然一成不变的冷漠,却难得眉头微微皱在一起,似乎有些焦急。
正是滕王爷滕燕赐!
马千柔一见滕燕赐来了,还以为滕燕赐是着急自己,顿时装作无比委屈的模样,呜呜的哭着说道:“燕赐哥哥!燕赐哥哥……你是回来见柔儿最后一面了吗!燕赐哥哥,柔儿我……”
老太太看着马千柔痛苦,又看着大夫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不落忍,马千柔的后半辈子怕是完蛋了。
老太太心想着,若真是千柔以后都不能生育了,就让燕赐把千柔收了做小,燕赐毕竟是王爷,嫡妻肯定要能生育的,多一个妾室也没什么的。
滕燕赐却不看马千柔一眼,似乎马千柔根本不存在一样,径直走到罗瑞雪身边,说道:“丫头让人给我传话,说有人给你下了药。”
马千柔心中一惊,只好提高干嚎的声音,想要滕燕赐忘了这个茬子。
老太太说道:“不是有人给她下药!而是她让人给千柔下毒!下的还是绝子药!方才丫头已经亲口承认了,是罗瑞雪让她下的绝子药!燕赐啊燕赐,你喜欢谁老身都不管,可我滕家的嫡妃,绝技不能是这样心肠歹毒的人!”
滕燕赐听了用眼去睨着罗瑞雪,但见她神态自若,一点儿也不紧张,更别说慌乱,而且嘴角儿微微上翘,滕燕赐是最为喜欢她这个表情的,多半这种时候,罗瑞雪又是在想什么戏弄人的法子了。巨宏爪圾。
罗瑞雪抢先笑道:“奶奶,听听大夫怎么说。”
大夫被点了名字,颤巍巍的说道:“这……这……老夫人,马小姐她……”
老太太着急的说道:“到底怎么样了!说啊!别这这这的!你只管说就行了!旁的什么也不用考虑。”
大夫面色很尴尬,说道:“老夫才疏学浅,辜负了老夫人的信任……老夫实在是没有看出马小姐中了什么毒。”
“什么!”
“不可能!”
马千柔尖叫起来,说道:“你这个庸医!我肚子疼成这样,全身都是冷汗!还一阵阵的打抖!怎么可能没有中毒!你这个庸医!我知道了!你定然是收了罗瑞雪的钱财!你和那个毒妇荡妇是一伙儿的!”
“住口!”
马千柔的话还没有说完,滕燕赐突然沉着脸一声断喝,吓得马千柔浑身一个激灵,肚子疼的都要打摆子了。
马千柔委屈的说道:“燕赐哥哥……你还护着她!”
滕燕赐毫无表情的说道:“罗瑞雪是本王的结发妻子,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本王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一句。”
马千柔气的嘴唇直哆嗦,但是却不敢再说话,滕燕赐冷着脸的样子可怕极了。
老太太说道:“怎么会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夫硬着头皮说道:“老夫私以为,马小姐并没有中毒。”
“没有中毒?”纪氏也是好奇,说道:“那……那千柔为何如此疼痛难忍?”
罗瑞雪笑眯眯的说道:“既然大夫都说了,马小姐没有中毒,那么何来有我指使丫头给马小姐下绝子药这一说呢?”
听芙一听,顿时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碰碰”的对着滕燕赐磕头,哭喊道:“王爷,奴婢知错了,奴婢愿意领罚,但求王爷饶过奴婢那年幼的小弟!”
她说一个字,马千柔的面色就惨白一分,最后干脆煞白煞白的。
听芙一咬牙,指着马千柔,说道:“都是马小姐让我这么做的!奴婢是马家的丫头,跟着小姐来到滕府之后,本来被扔在药芦煮药,昨日马小姐突然找到奴婢,说给奴婢好处,让奴婢去给少奶奶的药碗里下绝子药!马小姐嫉妒少奶奶能嫁给王爷做滕王妃,马小姐说只要少奶奶往后不能生育,必然做不了嫡王妃,肯定会被王爷休弃回家!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做滕王妃了!奴婢说的千真万确!千真万确!没有一分作假!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少奶奶竟然在马小姐的汤里也放了绝子药,马小姐喝了好多,然后……然后马小姐不甘心自己的后半辈子就这么断送,要奴婢……要奴婢来顶罪,她用奴婢年幼的小弟做威胁,说奴婢只要反咬少奶奶,一口咬定是少奶奶用心歹毒,指使奴婢下毒,就放过奴婢年幼的弟弟,还说……还说等奴婢死了,会给弟弟一笔钱,让弟弟好好儿的过完下半辈子!奴婢……奴婢也没有办法!求王爷开恩啊!开恩啊!”
马千柔只觉手脚发凉,瞪着眼睛,几乎要吃人,也顾不得肚子剧痛无比,从床榻上就要趴下去掐听芙的脖子,说道:“你胡说!你胡说!老夫人,您别听这个贱婢胡说!王爷!王爷您要相信柔儿啊!柔儿怎么可能有那样歹毒的用心!必然是罗瑞雪串通了大夫和这个贱婢陷害我!柔儿冤枉啊!”
老太太已经被气得不知所以,方才她那么相信马千柔,结果竟然被狠狠的打了脸,一张老脸都丢光了!
纪氏则是先松了一口气,随即大惊,两步过来握住罗瑞雪的手,说道:“我的儿,那绝子药……那绝子药你喝了吗!”
罗瑞雪笑道:“母亲不必着急,这种小小的伎俩,瑞雪怎么会揭不透呢,瑞雪没事。”
纪氏这才拍着胸口,说道:“还好,还好……真是吓死我了。”
马千柔还在哭号不止,企图颠倒黑白,说道:“老夫人,您信我啊!王爷!王爷信我啊!都是那毒妇!毒妇!”
滕燕赐眸子一眯,幽暗的黑眸中闪现了一丝杀意,老太太倒是动作更快,用?头拐杖指着马千柔,说道:“已经被拆穿了,现在还有脸哭丧!方才王爷的话没听清是吗,竟然还敢出口侮辱瑞雪,你!去给老身狠狠的张嘴!让她嘴里不干不净的!”
听芙被突然指着,吓了一跳,但听老夫人让自己掌马千柔的嘴,心中一团火突的就升起来了,听芙当下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带着泪,咬了咬牙,一脸狠呆呆的样子,想起当时马千柔用自己弟弟的性命威胁自己的时候,简直是新仇加旧恨。
只听“啪!啪!啪啪!啪!”的声音,听芙左右开弓,连打了五个耳光,将马千柔的脸打得立时肿起来,手心胀的直充血。
“你!你敢打我!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
马千柔嘴巴被打的肿起来老高,肚子疼又没力气反抗,就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嘴里嗷嗷直叫。
就在这个时候,马千柔突然浑身痉挛似的抽搐,然后“啊!”的大叫一声,众人顿时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
罗瑞雪这才慢条斯理儿的说道:“险些忘了说,你给我下绝子药,我却远远不及你歹毒,你的汤里并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巴豆罢了。”
怪不得肚子疼,还打冷战,有股异样的感觉……
马千柔顿时傻了眼,在滕家面前当众出丑,这当真比让她吃真的绝子药还要羞辱人。
众人脸上都是精彩纷呈,都赶紧捂住鼻子从西院里出来。
滕燕赐没想到罗瑞雪竟然这般恶作剧,嘴角竟挂着一丝笑意,说道:“属你坏点子最多,行了,玩够了就回院子罢。”
老夫人要摆了摆手,说道:“都是什么事儿,真是没想到,老身疼了那么久的马千柔,竟然是个白眼狼!”
纪氏现在还心有余悸,说道:“多亏了瑞雪聪明,不然……后果真是……”
老夫人脸色沉着,对下人说道:“将马千柔和她带来的一干奴仆全都赶出府去,马千柔敢给滕家的嫡妃下毒,这件事儿不算完,告诉马家做好了准备。”
罗瑞雪知道自己都不必插手这件事儿,马千柔就像狠狠打了老夫人的脸,老夫人怎么可能不处置她。
罗瑞雪和滕燕赐回了房间,春禾碧盏端上茶来。
碧盏说道:“还好少奶奶聪明,不然这件事儿岂不是让那个马千柔占尽了便宜!那马千柔真不是好东西,竟然给少奶奶下绝子药,心肠也太恶毒了!”
滕燕赐听到“绝子药”三个字,又皱了皱眉,说道:“以后少奶奶的吃食和用药,全都让小厨房来做。”
春禾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滕燕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本王明日让御医来府上,给你看看眼睛。”
罗瑞雪心头一惊,小说中罗瑞雪的眼睛是瞎的,但是并没有说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天生的缘故,但是罗瑞雪并不是书中的女主角,也只是为了突出罗家的凄惨罢了,就没有细致的说,但是自己穿过来的时候眼睛是能看见的。
御医若是过来给自己医眼睛,不知道会不会被看穿……
罗瑞雪想到这里,若是以后真的“治好了”眼睛,岂不是丢掉了一个大金手指,再也不能看着那些使绊儿的人在自己面前耍猴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