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安置好新兵后,即刻去会见了总指挥史李存审等一干大将,议会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
锦书和林釜小算盘在四周转了一圈,士兵们多在休整,脸上还带着战后的疲倦。
林釜走到一个士兵身前问道:“老哥,现在战况如何了?
这个士兵约莫三十来岁,他的脸上布着深深浅浅六七处伤疤,有些已经愈合结疤,有些新伤猩红刺目,他正在往枪杆上缠布带,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是新来的吧?”
林釜点头道:“我们是新兵,今天才到德胜,听闻这边战事吃紧,怎地过来却是风平浪静?”
“你们要是早来几日就该哭爹喊娘了。五日前他娘的梁军半夜突袭,我的弟兄就死了二十三个!南城差点就没了,以为老子们是吃素的,半夜爬起来照样打得他们屁滚尿流,这不,五天不见动静了,这群孙子想是赶着回老家了!”
林釜拍拍自己的胸口说道:“咱晋国全是不怕死的汉子,没一个孬种,遇到老哥这样的爷们儿,他们还不得夹着尾巴逃跑!”
这士兵看林釜说的话中听,说道:“他杀咱一个兄弟,咱教他折一双。这上了战场什么能赢?不怕死才能赢!”
“老哥说得在理......”
小算盘看林釜和士兵聊得兴起,拉过锦书悄声说道:“你是不是也以为梁军不敌晋军,撤退了?”
“你有什么看法?”
“梁军在此缠桓两年,不可能轻易退兵的。这次小败他们只是需要时间重新整顿,也有可能在计划别的进攻策略。”小算盘皱眉道:“只是不知他们会如何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锦书也狐疑道:“那依你之见,梁军会如何进攻?我们又该如何守御?”
小算盘轻轻笑道:“你当我是活神仙吗?这里地形我们全然不熟,也从未和梁军交过手,不知他们的行兵布阵,就连我军精弱情况也未可知。这是要考虑和涉及各方面的因素才能得出结论,结论是合理的体现,却不一定是敌方的选择。所以才会有天时地利人和这样的依凭和考究。”
锦书听完还以为他有何高见,瞪了他一眼说道:“说这许多,不也是白搭吗?”
“哎,我这怎么能是白搭呢?我是客观地讨论咱们当下的状况,绝大多数的事都是能通过现象分析得出结论的,我们还需要时间。”
锦书撇撇嘴,说道:“你说绝大多数的事能分析得出结论,怎知我们面对的就不是少数呢?”
“只有利益之分不带感情的事件最好推测,我说的绝少数指的就是带有强烈情感的事情,强烈的爱或者强烈的恨,会令人失去理智,一个失去理智的人他所做之事连自己都无法区分,旁人就更难预测了。你想那梁将会失去理智吗?”
“可是我们这样死守德胜,不是失去了有力先机,只能受他们的牵制而行动吗?”
“你要知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南北城也是这个道理。只要重创他们一次,便可图得有利局面,我们并不全然处于困境。现在只有一方犯错,就会影响大局。”
锦书沉吟道:“但愿是他们先犯错。”
两人正说着,何副尉走过来说道:“你们几个真是不省心,到处乱跑。”
锦书,林釜和小算盘三人立即站到何副尉身前喊道:“何副尉!”
“这是铁都尉,是涿鹿营的领将。”何副尉指着他身旁的一个军士说道:“新兵营将会有三百人编纳进涿鹿营,只有在老兵的指点下你们才能更快地掌握和提升战斗能力。你们明日就去涿鹿营报到,一切听从铁都尉的要求和安排。”
“是!”三人一同答道。
铁都尉年逾四旬,身长八尺,一身铠甲令他看起来颇为高大魁梧,髯长一尺,横眉立目,一脸的威严凛然。
他朗声问道:“你们三人谁是安云旗?”
锦书上前一步,回道:“回铁都尉,属下正是安云旗。”
“我听闻你在行军途中救了李将军一命,所以李将军赐你副尉头衔,并允你同吃同住,待你十分不薄。”
“属下只是尽责保护将军,承蒙李将军抬爱了。”
铁都尉细细打量了锦书一眼,他本以为救下将军的人该是恃宠而骄,目中无人才对,但见锦书还算谦逊,仍是冷言道:“我不管你是副尉也好,哪怕你职位与我同等,只要你进了我的军营,你就是一名新兵,你就必须由我监管调度,与其他人无异。”
锦书躬身道:“属下明白!”
铁都尉点了点头,与何副尉一同再去别的新兵营地。
林釜和小算盘见铁都尉走远后凑到锦书身边说道:“看来这个铁都尉对你也不太友善啊!他盯上你了,你小心点。”
“无妨,他还能比你更蛮横吗?”锦书拿林釜说笑道。
“那倒也是,你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本事谁能治得住你?”
“你若是遇到以前的我,拼死也是要和你对抗到底的。”她想到和阿婆在一起的时光,脸上的笑容渐淡,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向李将军禀明情况,他同意你们加入横冲都了。他说你们两人一个足智多谋,一个剽疾轻悍,虽缺少作战经验,来到这里就够你们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