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舞表演结束以后,众人掌声不断,纷纷喝彩叫好。
安云旗一边拍掌一边说道:“怎么还不见小旗过来?她早该到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李嗣源也有些担心,说道:“她应该是去找千秋戏班班主了,咱们再等等,赵雪浮上台后我去寻她。”
狮舞表演者退下后,半晌不见有人上台,大家有些不耐烦起来。
“李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安云旗问道。
“我去看看。”李嗣源正要起身,这时周围琵琶声响起,众人安静下来,一名女子踏着古筝婉转的乐声翩然而至。她身穿霓裳羽衣,衣间铃铛随着柔软的腰肢舞动叮铃作响,长袖翻飞,纤柔轻宛。
一拢青丝垂散至腰,长发飞舞,柔软如烟。额上点染海棠花钿,明眸善睐,仙姿玉貌,在琵琶和古筝的缠绵悱恻里犹如月里嫦娥。她的美并不是妖娆艳丽之美,而是彷佛你爬上了一座山峰陡然出现的悬崖,悬崖下美景如画,藏着惊心和流望。
台下的众人看得如痴如醉,纷纷询问这是哪个坊间的舞妓,竟这般国色天姿。
安云旗和李嗣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安云旗惊叹道:“没想到我妹子好好打扮一番,竟是把那些赵娘子李娘子都比下去了!昨天我还盘算着骑兵营的昌颉都尉能与小旗凑成一对儿,现在看来,我真不知道谁才能配得上我妹子了。”
李嗣源也是第一次看到锦书穿着女装,记忆中她便如同男子一样驰骋沙场,奋勇杀敌,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将士,这样的锦书已经令李嗣源倍感意外,而现下她婀娜身姿,衣袂飘飘的模样更是让人惊艳,心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连魏满都忍不住赞道:“老夫见过赵娘子,桃腮杏脸,千娇百媚,而此女子,眉眼虽不十分俏丽,但是秀而不媚,与往来者耳目一时而新。”
安云旗看到魏满盯着锦书眼都不眨一下,只想揍他几拳,可是现在不可引人注意,他只得将一杯酒泼在魏满身上,然后不住道歉。
角落里的杨洵之本无心观看,低着头喝闷酒,听到众人都低声议论,抬眼望去,花园中央跳舞的人竟是锦书,他自言自语道:“她没死!真的是她!”他的心放佛跳到了嗓子眼,看到锦书安然无恙,恨不得立刻跑过去和她说话,他站起身来,想走上台去,可又不忍打扰她的舞蹈,只好静静地望着她。
这时乐声一转温婉,变得活泼明朗,鼓点声也有节奏地响起,锦书踩着鼓声动作明快,旋转迅速,轻柔飘逸,刚健婀娜兼而有之。真真如章孝标所诗:柘枝初出鼓声招,花钿罗衫耸细腰。移步锦靴空绰约,迎风绣帽动飘飖。亚身踏节鸾形转,背面羞人凤影娇。只恐相公看未足,便随风雨上青霄。
一曲舞毕,锦书退场,后花园中只余下“便随风雨上青霄”的遐想。
她的额头上布满汗珠,一边喘气一边将霓裳羽衣脱去,心道:“还好和芸娘一起练的舞还没有完全忘记。”她换上自己的衣衫,再次嘱咐班主几句,悄然离开了卢府。
李嗣源望向卢顺密,只见他两眼发直,神魂颠倒,知道计划已经奏效,低声对安云旗说道:“卢顺密已经上钩,我先回酒楼等候,剩下的事就靠你了!”
安云旗会意点头:“放心吧!”
主席上的卢顺密早已看得魂魄出窍,口水直流,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安排这场表演啊?若是自己知晓城内有这样的美人儿,那还不早早收入府中?当下便向身边的管家问道:“去给我打听打听刚才跳舞的娘子住在哪家酒楼,好好打赏!”
“是,大人!”
卢顺密的小妾见他被勾了魂,而且刚才还和自己媚来眼去的男人们一个个都不再瞧她一眼,气得直跺脚。
杨洵之看到锦书退下,急忙离开座位,追至戏棚,戏班子还在准备下一出表演节目。杨洵之里外找了一遍没有找见锦书,拉住问班主道:“刚才跳舞的那位姑娘去哪儿了?”
班主想了一下道:“哦,您说的可是卢步校的侄女儿啊?她说是想给卢步校惊喜,叫我安排时间给她表演,演完就走了,小的哪儿敢多问啊?”
杨洵之正想逼问,一名守卫赶到他身边,神情急切,交给他一封信,在他耳畔低声说道:“杨公子,这是从东都送来的家书,刚刚到,说是十万火急。”杨洵之接过拆开看完后,神情变得沉重担忧。
他看了一眼戏棚,眉头一皱,说道:“快快去给我备马!”锦书既然安然无恙,他的心中总算获得些心安,但转念一想,锦书是李存瑁的人,她出现在此,必然另有图谋。
他看到往这边走过来的管家,来不及查清锦书的目的,也来不及多作解释,只能忠告管家道:“千万不要让卢步校去见刚才跳舞的女子!”
管家不明所以,看他神色匆忙,问道:“杨公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花园中还有表演,您不看看吗?”
“告诉卢步校,我有急事要先回东都了,感谢他的盛情款待。”杨洵之说完便随着守卫朝马厩走去。
宴席结束,天色渐暗,近客纷纷辞别卢顺密,返回家中,远客则安排住进厢房。
安排妥当以后,卢顺密向管家问道:“今日跳舞的那个娘子,你可打听到住在何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