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捋了捋胡须,再次上下打量了李嗣源一番,点头道:“这身骨倒还不错,又会些拳脚武功,肯定比其他人有用。不错,不错!”
康孑影走到李嗣源身前,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李大将军,看来你和何锦书的关系非比寻常啊?你上次坏我好事,这不,又落到了我手上,这叫什么来着,一命换一命!”
“你要是敢伤害锦书,我!”
“你?你什么你?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还想恐吓我吗?”孑影打断他的话。
李嗣源的嘴唇干裂,声音低微:“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本将无话可说,但是你别忘了,你可是沙陀人,怎可背宗忘祖,帮契丹贼子?”
孑影嗤道:“我早已经不是沙陀人了,背宗忘祖?沙陀人又何尝给过我好脸色?就连我爹都没把我当他儿子,他们不仁,我不义有什么错?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们冷眼轻视的小子吗?我要他们全都伏在我的脚下!”
李嗣源知道到了这般境地,和他讲再多的道理也是无用,扭头说道:“要杀便杀,休要多言!”
孑影故意说道:“杀当然是要杀的,不过不是我杀。”
李嗣源见他故弄玄虚,说道:“你想怎么样?是男人就给我个痛快!”
孑影指向身旁的老者说道:“这位便是契丹的古拙国师,他是萨满教的大师,能呼风唤雨,掌控生死,而这个,是国师用骨卜之术所炼制而成。”他拿起死士所戴的牛骨面具给李嗣源看,继续说道:“只要将这个面具戴上,你便会失去自我,听从我的命令,我让你杀谁你就会杀谁。”
孑影将面具举起放在火光下观看,只见这牛骨面具的正面依然是森森的白骨,嘴角和獠牙上血红一片,漆黑的背面在火光映照下可明显看见一根长着几支倒刺的藤蔓,倒刺上附着粘稠的绿色汁液,和红色的鲜血混合在一起,令人欲呕。
孑影似乎在欣赏一件美丽非凡的艺术品,眼中放着迷醉的光彩,李嗣源认得这是在北山遇到的死士头上所戴之物,这东西能让人变成行尸走肉,无思无想,若果让自己变成死士,成为孑影杀人的工具,他宁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李嗣源用力挣扎了两下,铁链发出刺耳的响声,他用力大声吼道:“有种你就杀了我!我就算死也不会做你的杀人武器!”
“李大将军,你现在可是我的阶下囚啊!这里不是你的晋军大营,不是你说了算的。想一想,你帮着契丹军去攻打自己的晋军,去残杀自己的族人,该是什么样的景象?想想我都觉得兴奋!”孑影闭上眼睛想象着那样的画面,笑道:“说不定,你和何锦书也会自相残杀,不管谁生谁死,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欢乐!”
“你!我当初救锦书的时候就不该一时心软,饶你一命!没想到你这般丧心病狂!”
孑影一想到当日的事,怒气上涌,一拳打在李嗣源的腹部,说道:“我还真得谢你当日不杀之恩呢!不然,怎么看得了这场好戏?”
说完他拿着面具对着李嗣源的脸慢慢放下去。
李嗣源被打了一拳,胸腹一阵剧痛,他本能地挣扎着想往后退,甚至手腕磨破,流出鲜血。以往他就算身负重伤,随时会命丧疆场他也从不畏怕,而此刻,他望着面具后的倒刺离他越来越近,竟感到急剧的恐惧,他大叫道:“拿开!不要过来!”
孑影大笑着依然把面具往李嗣源脸上戴,李嗣源纵有千般不愿意,纵然再作挣扎,也是无可奈何。
腐烂的腥味迎面而来,倒刺扎进他的脸颊、额头,一股刺痛从脸上蔓延到身体的血脉中,似乎要将他的血管撑破,这种痛楚甚至比将他的肉剜出更胜百倍,如果不是被链条锁住,他此刻就能拔剑自刎。
“啊~”他终于忍不住剧痛发出吼叫,声嘶力竭,响彻冰霜雪地中的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