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跟她在一起,无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他都愿意。
聂苍昊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点点头,追问道:“蓝月跟乔尔那件事情……”
“我都说了不怪她,怪我自己没用,没有保护好她。”雷格下意识地攥紧了铁拳,黑眸闪过一抹深刻痛苦。
哪怕乔尔已经尸骨无存,他仍然难消心头之恨。
“我是说就算蓝月和孩子回到你的身边,她跟乔尔那事儿可能引来流言蜚语。你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往日,可容得下她还有两个血统有争议的孩子?”聂苍昊慢津津地问道。
雷格毫不犹豫:“我不在乎流言!两个孩子都是我的骨肉,谁敢当着我的面争议,我就宰了他!”
聂苍昊修长的手指慢慢叩击着沙发扶手,沉吟着接道:“你有没有考虑放弃在d国拥有的一切,跟蓝月隐居。比如说,这太阳岛就不错。”
雷格心头一紧,忙问:“这是蓝月的意思么!”
聂苍昊似笑非笑地勾唇,道:“你如今是东南洲威名赫赫的军\火王,肯不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的江山?”
“只要她愿意重新回到我的身边,都无所谓。”雷格顿了顿,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我不想住在太阳岛!我想带她和孩子去别的地方。”
“你想带他们娘仨去哪里?”聂苍昊不紧不慢的。与其说在逼问雷格,倒不如说在跟他闲聊。
雷格却是半分都不敢大意,认认真真地接受蓝月娘家人的审度。“随便去哪儿。只要离开你,蓝月喜欢哪里,我就陪她住在哪里。”
“你真肯放弃如今拥有的一切?”聂苍昊似乎有些不相信。
雷格拍着胸膛,承诺:“只要她回到我身边,别的什么都是身外之物!”
聂苍昊还算满意地勾笑:“其实用不着这么悲壮,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蓝月怎么考虑的,还需要征询她的想法。”
雷格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目光再次觑向虚掩的房门。
安然出来了,但是严亮还没出来。
雷格坐不住了,起身问:“严亮在里面做什么?”
安然如实道:“蓝月有话想单独跟严亮说,我就回避了。”
雷格困兽般团团转,转头对聂苍昊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蓝月的!如果你不想下半辈子永无安宁之日,最好帮我一起让蓝月回心转意!”
聂苍昊沉下脸色:“你在威胁我?”
雷格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转过身就离开了。
他怕再多待一秒钟,就会忍不住砸开房门,把姓严的小子拎出来暴揍一顿。
蓝月还在坐月子,他不能惹她生气。
拼着最后一丝理智,在情况没有继续恶化之前,他必须得暂时离开。
等到雷格走了,安然悄声叮嘱丈夫:“我早就说过,雷格稀罕蓝月就像一条护食的狗,谁敢靠近他就咬谁。你还是别跟着掺合了。”
她不是吃醋,而是怕丈夫对蓝月的事情过多操心惹来雷格的猜疑不满甚至是报复。
聂苍昊沉默片刻,道:“知道了。”
安然以为还需要苦口婆心地劝好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了,也是意外之喜。
她稍稍松了口气,又继续叮嘱道:“待会儿我单独探一探蓝月的口风,看她到底怎么打算的。”
夫妻俩正说着话,就见严亮推门出来了。
严亮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他有些恍惚,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聂苍昊和安然坐在那里,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安然怔了怔,低声说:“严亮这是怎么了?”
“可能蓝月跟他挑明了,让他断了所有念想。”聂苍昊猜测道。
安然有些糊涂了:“蓝月到底想干什么呀。”
“她可能一个都不想。”聂苍昊慢慢地道。
安然明白了,又替蓝月唏嘘:“她可能觉得自己带着两个宝宝,不想拖累别的男人吧。”
聂苍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无论两个宝宝是谁的,无论蓝月想不要跟雷格复合,或者她想不想要严亮,我都尊重她的意见。”
“我欠蓝月太多,不想让她后半生继续过身不由已的日子。我想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要或者不要,她和宝宝们想过什么样的人生,都由她自己来决定。”
“严亮那边容易安排,只是雷格难打发。搞不好还容易兵刃相见,但我不打算妥协。为她做的一切,就当还她的人情债了。”
“老婆,你说呢?”
安然撇嘴,哼道:“你说得挺好,只是最后一句可以省略掉了!既然你都拿定主意了,还问我的意见干嘛呢!”
“我怕你误会我对蓝月有什么想法,又怕你抱怨我为了她跟雷格杠上,惹来新的麻烦。”聂苍昊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安然想了想,说:“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还要冒着风险继续跟雷格抢食,就别怪他随时咬你一口。”
她其实不愿丈夫掺合进来,但是他若袖手旁观又愧对蓝月的恩情。这种情况,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聂苍昊犹豫了一会儿,提醒她:“你不是说想单独跟蓝月谈谈?也许能摸清楚她真正的意思。”
安然白他一眼,拉起了他的大手:“惦记这件事情就直接说!走吧,我俩一起进去问她。”
聂苍昊有些犹豫:“我进产妇的房间不太合适。”
“我陪你一起呢!”安然索性也不打哑谜了。“蓝月说话做事不像朱虹,有时候我根本摸不着头脑,还是由你亲自来跟她谈吧!有我在旁边,也不必担心传出什么流言。这次你一定要搞清楚了,蓝月到底怎么想的!”
安然带着聂苍昊过去敲门,听到蓝月的回应:“请进。”
夫妻俩走进了房间,见蓝月正挣扎着想起身。
“小心刀口!”安然忙上前按住她,嗔怪道:“你剖腹产手术都没有满四十八小时,乱动容易刀口出血。”
蓝月有些不安:“聂少来了。”
“是我让他进来的,你不用紧张。”安然坦然地对蓝月解释:“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可以跟他商量一下,比如说你真正的想法。他比我更能听得懂你的真正意思。”
蓝月有些尴尬,仔细看了看安然。
“你不要想多了,我没别的意思。”安然轻拍她的手背,接道:“你要想跟他有什么话早就有什么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咳,”聂苍昊轻咳一声。
安然适时打住这个话题,转而说道:“雷格和严亮都走了,两个男人都很伤心。蓝月,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能不能透个准信。
蓝月看了看安然,又看了看聂苍昊,歉然道:“给你们夫妻添麻烦了。”
“跟我不必说这些客套话。”聂苍昊开口了,觑着她诚执地说:“我欠你的太多太多,每每思及过往都无比羞愧。假如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和救赎,千万别说什么给我添麻烦。”
蓝月沉吟片刻,说出了一番话:
“你现在万亿身家,有一天突发善心救了一个快要饿死的小孩。对于小孩来说,你不啻于救世主。但是对你来说,仅仅只是举手之劳。”
“我并没为你做什么。一个馒头,几句好话,对我来说完全低成本,你就当我闲得无聊消磨找乐子吧。以后别再提什么欠我的,我承不起。”
聂苍昊脸上火辣辣的,终于承认:“我可以掸掸指甲救一个快要饿死的小孩,也不在乎他是否日后报答我。但是如果那个小孩强大起来之后竟恩将仇报,几次三番差点置我于死地,就不可原谅了。”
这才是他真正的心结,也是他为何那么痛恨白绫的主要原因。
蓝月美眸闪过一抹泪光,但快得像流星一般稍纵即逝。
过去的怨念终于得到了正面回馈,他在向她道歉。
他明白并且承认他错在哪里,知道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多么致命,多么无法原谅。
但是她从未恨过他。
“都过去了。”她的回答轻飘飘的,像浮云。
就像她曾经历的一切,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