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切洛蒂带着马格里去了二楼的冷疗室,很轻车熟路地打开吊灯和设备,把窗帘拉开。此时此刻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雨水打在窗户上,并不心烦,更添了一份静意。
“我发誓再也不看那场比赛”安切洛蒂耸耸肩,看着马格里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接着他指向自己的脑门:“不过我这,回顾分析了无数次。”
因为『液』氮的作用房间了飘出了浓浓的白『色』烟雾,马格里的眉『毛』上都沾了水气,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比赛期间,我们创造了不计其数的威胁球机会,包括下半场即将结束之前,舍瓦那脚距离球门不到一米的劲『射』,对于那一球,不管回忆多少次,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觉得杜德克做梦也没想到他可以挡住他,与其说那是做出的扑救,还不如说舍甫琴科用全力将球踢到了他的脸上。”
发生在房间里的闲聊,氛围很好。
每个足球者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都会有自己喜欢的教练或者球员,和一些永生难忘比赛。安切洛蒂这样的教头他对足球的经验;对于足球的理解;对于足球的故事,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故事者。马格里大多时候都是静静听着,偶尔才会说几句话,然而那几句话每每就像夜里的篝火,让安胖会心一笑。
他们说的比赛是2005年的5月25日,发生在伊斯坦布尔阿塔克奥林匹克球场的欧冠决赛。利物浦在下半场六分钟完成了惊天的创举,将ac米兰此后十年每个下周一被天下足球不断鞭尸。
“为什么不看?不管怎样的结局,任何经验都是有助于成长的,消极的事物更是如此,沃德常常这么教导我。”马格里忍受着一丝丝的疼痛缓缓说道。
“沃德?他说得不错,我的脑海里已经回放了无数次!”外面的雨开始变大,谈话的声音被压的越来越轻,但安切洛蒂仿佛身体里充斥着怒气。
“我排出了4321,利物浦则是4411,我从他选择的阵型就可以看出来,老狐狸目的就是占据中场的人数优势,并在断球后打防守反击,并且我分析出他们在那年欧冠决赛上的两个特点,决赛前的三场比赛他们一球未失,并且没有两球以上的失利!他真的是个难缠的对手。”安胖找了个位置坐下,把身上的外套挂在了臂弯,“当然贝尼特斯没想到,我也算漏了,场上的发生的情况与事先的分析完全相反,皮尔洛利用一记任意球就助攻马尔蒂尼破门,米兰也因此取得意想不到的领先优势。当然由于过早失球,赛前摆出防守姿态的利物浦不得不展开攻势,而利物浦的中场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牢不可破,皮尔洛和卡卡展开的纵向攻击,并制造了数次威胁攻击,由此产生了第二第三个球。”
安切洛蒂找来一张纸,画了一个简易的球场平面图,标注出皮尔洛、卡卡、舍甫琴科、克雷斯波的站位,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卡卡在利物浦两条线之间接到皮尔洛的纵向传球,与克雷斯波一起斜向跑动,之后箭头一转,皮球给了右路的舍甫琴科,舍瓦内切中路,最后克雷斯波进球。这张草图上虚线和实线交错,敌我双方态势一目了然,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全是安胖凭借记忆还原出来的,马格里看过这场比赛不止一遍,但已经完全想不起来皮球是如何发展到舍瓦脚下的。
马格里接过纸片,仿佛置身于那场比赛,他好像变成了海皮亚或者卡拉格,目光所及之处,ac米兰就是一块巨大的转盘像只远古巨兽在吞噬一切。也许是因为『液』氮,也许是因为其他,他觉得自己双脚冰凉,卡上了枷锁动弹不得,远处杰拉德浑身的力量竟然使不出半分。
上半场结束,比分是3-0,比赛完全纳入了米兰的轨道。
“我犯了个错误。”安切洛蒂无奈地摇摇头,把纸片翻到了反面,继续写着或标注着什么,“贝尼特斯进行了换人调整,他们撤了芬南,上了中场的哈曼,把4411变成了352我当时并不觉得这样的调整会给比赛带来什么影响,但只一会我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利物浦在中场捏起了一个拳头,杰拉德得到了解放,能够自由地参与进攻,另外,里瑟和斯米切尔位置往前挪了十米,让卡福和马尔蒂尼的『插』上变得相当困难。这些都是我后来才发现的,但是很可惜…”安切洛蒂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笑地很轻松。
马格里接过画满人员站位的纸,仔细端详了起来,从卡拉格、哈曼、里瑟看到杰拉德和斯米切尔,然后脸上绽放出异样的神采:“你是说利物浦的变阵让米兰难以对边路空档进行协防保护,然后他们可以利用杰拉德拉开的空档通过球在两个边路的转移,创造边后卫向前助攻的可能『性』。拉开空间,获得局部的人数优势,以点破面?”
安切洛蒂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他看着脸『色』平静,『露』出思索表情的马格里,神情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内斯塔,这种对战术,对在场上局势恐怖的洞察力只有曾经的弟子有这样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