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家中颇富庶,去年贡举得中,一时春风得意,便和几位同窗去暖香阁吃了几杯花酒。
酒过三巡,小生微醺,便索性歇在了暖香阁内。侍奉小生的,正是落秋。
落秋肤白腿长,水蛇妩媚,邀小生共赴云雨,可谓是小生的授业恩师。
血气少年对红妆,一树梨花压海棠。金针刺破桃花蕊,春潮带雨晚来急。
初尝销魂滋味,小生难免食髓知味,流连忘返,索性包下了落秋。
春去秋来,落秋与小生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羡煞了暖香阁内众人。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落秋不该升起要从良的心思,不该逼迫小生娶她为妻。
小生乃是即将恩科的举人,歇宿青楼本是风流不羁,却怎能娶名娼妓归家?
奈何落秋不肯罢休,言称有了小生骨血。
若然小生不允,她就要闹上贡院,让小生名声扫地,纵然它日恩科高中,也无缘出仕为官。
小生顿时恼怒,原本就是逢场作戏的露水姻缘罢了。小生早已付清该付的嫖银,怎得却要这般不依不饶?
落秋掩面低泣,言称早已将真心付我,再难做这卖皮露肉的营生。
呵呵,真心?风月场子里的窑姐,竟然跟恩客谈真心?当真是可笑之极!
她见小生低头不语,便更加伏低做小,言称不敢奢求为妻做妾,只愿为奴做婢,洒扫耕织,照拂起居。但求日日与我亲近,再不用强颜欢笑,被他人辱骑。
小生方知粘上了烫手山芋,有心想拂袖而去,又怕她当真闹去贡院。
被同窗取笑奚落尚可勉力承受,若是断了仕途,小生此生便再无出人头地之望。
名节事小,功名最重。小生十年寒窗才换来的锦绣前程,怎可被她这卖肉的贱婢给扼杀。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看着嘤嘤低泣的落秋,小生只觉得她恶毒丑陋,再无半点想与她亲近的心思。
然为前程顾,小生只得强忍胸中嫌恶,柔声哄骗与她。
我言娶妻兹事体大,待归家禀明双亲,再八抬大轿将她抬回府中。
落秋这才破涕为笑,施施然又来解我衣衫,被小生借故躲了过去。
小生早已视她如蛇蝎,又怎肯再与她交颈而眠。借故要去为她置买新的宅院,匆匆落荒而逃。
落秋百般不舍的将小生送到门外,直至小生走到长街尽头,转头回顾,仍见她痴痴然长立门口凝望。
小生更是气急,这般死缠烂打,该如何脱身才是。
心火难耐间,迎面走来位扛幡儿的道人,矮胖脸上横卧八字须,扫帚眉下倒吊三角眼,丑的天恶人厌。
小生赶忙避让开,免得被那丑道士碰到,平白添了晦气。
哪知那道士却横幡拦路,自称道术高深,可助小生化解心中苦困。
小生当即钦佩不已,着实想不到如此貌丑之人竟然精通数术,当即便将落秋之事和盘托出。
那道士直道小事一桩,赠我一无釉青瓶,内装丹丸一枚。言及只须将丹丸诓骗落秋含服,难题便可迎刃而解,再无烦忧。
小生大喜,将随身散银尽数赠予道士,又担心被他坑骗,就问他仙居何处,若是事成,也好奉礼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