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委屈和不堪通通化为怒火,我翻身而起,夺过她手中长刀,狠狠朝她心口戳去。
那一刻,我化身恶魔,全无理智,势不可挡。
直到爹爹的一声轻唤,才将我从杀戮中唤回。
看着被我刺的周身鲜血淋漓,已然出气无多的妇人,我仓惶丢下手中的长刀。
那把原本应是用来切豆腐的刀,此时早就沾满了黏稠的鲜血。
爹爹看了我一眼,怜悯中带着些许嫌恶。他催我快些离开此地,再也不要回来。
我闻言愈发心灰意冷,羞愧的无地自容,匆匆掩面而去。
走得远了,我突然想到,若是就这样连累了爹爹,岂不是更枉为人,便原路寻了过来。
老远就看着此处围了许多人,心知出了事。
我早已生无可恋,这狼藉的名声,更是不能让爹爹代为受过。
大人,人是我杀的,跟我爹爹并无关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俊后生洋洋洒洒说了半天,似乎要把自己一生的故事都要给讲完似得。
说完,他便孤傲的挺身而立,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久违的阳刚之气。
围观的人群始终静默不语,不知道是被甄心讲的被拐的遭遇给吓到了,还是被死去的豆腐娘子的真实面目给吓到了。
李默听了那么久的故事,心中更是感慨万千。拐卖妇孺历朝历代都屡禁不绝,可是那些被拐去的人的遭遇,谁又能尽然皆知。
这个死去的妇人心肠如此恶毒,竟然随随便就拐了旁人家的幼童卖去换花戴。如今横尸惨死,只能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叹只叹幼年被拐卖的甄心,他凭着顽强的意志力硬是活了下来,隐忍到羽翼丰满时将恶人逐一斩杀,也算稍稍出了口气。
只是,等着他归家的不是亲人的喜极而泣,反而是怒极掴来的巴掌,如何不令人遍体生寒。
陈伦也沉默了许久,甄心的悲剧确实令人扼腕,可不能因为他是昔日的受害者,如今便能法外容情。
轻叹一声,他朝身旁的衙役挥挥手,“将他锁起来吧,纵然死去的是恶贯满盈的恶徒,杀人还是要偿命的。”
衙役应声朝甄心走去,甄心却步步后挪,朝太湖边退去。
他眼神坚决,毫无神采,“甄心此生苦短难捱,只愿死在这碧波清流中,洗去一身脏污,才有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先祖。”
说完,他就猛然转身,发力狂奔至湖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甄心的动作快速决绝,似乎早就想好了要这样似得。等大家回过神,他的身影早已被湖水淹没,湖面上仅余阵阵被带起的涟漪圈圈。
众人哗然,大声的议论着这桩案子的可悲。甄员外也跟着跑到了湖边,看着涟漪阵阵的湖面,止不住老泪纵横。
他行善积德这么些年,唯一盼的,就是儿子能毫发无伤的回来。
而今儿子终于平安归来了,他却亲手将他给关在了门外。
如果不是他这般冷血,儿子又怎会被豆腐娘子这个恶婆娘胁迫?又怎会愤儿出手杀了她!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守旧古板的思想做的怪。
如今再说什么,已经枉然无用,他甄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