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被爱吃的食物填满,浑身都洋溢出幸福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分离的焦虑在心底蔓延,晚餐越接近尾声时,这种酸涩感就越发浓重。
实际上我并不是一个特别依赖家庭的人,这和父母多年来的教育有关,他们从小鼓励我和月川自己解决问题,只有在自己无法应对时,我们才会向父母求助。但现在,我想家,想爸妈,想家里的一切,真的非常非常想,目前的大学生活完全是我预想以外的样子,至少现在是,而且将来说不定还有更多与我预期不符的方面,我很迷茫。
我多希望回到高三每天忙碌刷题的时候,那时候每天的目标简单清晰……
哎呀呀,不行了,再想下去我要哭了。我可不想在多年后的家庭聚会上被舅舅、表弟和月川拿来当笑话,于是我尽量岔开自己想些别的,嗯,网上五星好评的餐馆果然名不虚传,松鼠桂鱼和水晶虾仁好吃到爆,有机会一定要再来尝尝……
好不容易坚持到家人开车离开,转身告别后的我在回宿舍的路上偷偷哭得稀里哗啦……这些就是所谓成长的疼痛吧。
我有信心完全可以自己默默熬过这一阵的,不成想第二天就破了防。这要从第二天晚上八点的校门口开始讲。
那天,当我远远看到校门口路灯下那个背着硕大摄影包,手里还拎着一个特别夸张零食袋的黑色身影时,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和迟疑。他的话仍清晰地在我心里回荡,我能承受不相干人的嘲笑,可是他不行,我那么心疼他,他怎么可以嫌弃我,怎么觉得我差劲呢?!
心里闷闷的,脚步自然也越发放慢。
对面那个黑色的身影看见我,便大步向我走来。这么热的天,他仍戴着黑口罩,遮住了大部分的表情,但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直盯着我的眼睛。
我心里一酸,低下头。
“给你带了两个菜,还是热的。”他举起手里一个小塑料拎袋在我眼前晃悠。
“谢谢,老爸说让你给我带点零食,没想到这么一大包真是难为你了。”我接过小拎袋,又伸出另一只手打算去接他另一只手里那个硕大的零食袋。
“我帮你拎进去。”他躲开我的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顾月希,你能不能正常点!”他提高嗓音。
他敢凶我!我条件反射吼了出来:“我哪里不正常了!”
“你哪里都不正常!”说完,他扯下口罩,拉着我往学校里走,“去找个地方坐下来!”
“你放手,我自己带回宿舍吃!”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拎袋里的饭菜差点打翻。
“顾月希!”他喊破了音,“你要的安心我给你了!你呢,你做到你的承诺了吗?!”
“我承诺什么了?!”
“你就是这样‘以后都不疏远我’的吗?!要不是……”他咬着牙没说下去,只恶狠狠地瞪我。
“我……哪有疏远你……”我心虚,嗓音自然也弱下来。
见我态度一变,他也一改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低声说:“带路吧,我还没吃饭。”
嗷!这臭小子知道最快让我闭嘴和妥协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