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出生之后，封北霆的态度明显没有像对待姜闻歌时那样积极，从起名的速度上就可以窥探一二。

孩子都满月了，家里人还只称呼他们为“大大”和“小小”。

姜墨觉得这小名女里女气的，就独创了一个“封大”和“封二”，没想到渐渐地，大伙儿都开始跟着这么叫。

兄弟俩几个月大的时候，封北霆带着姜亦眠、姜闻歌和他们哥俩去了一趟墓园，拜祭了蔺川和漆与墨。

其实之前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封北霆就和姜亦眠来过，不过这次人口这么齐全。

当年的事情，他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动用封家的力量是不需要花费这么长时间的，只是当年的事年代久远不说，知道内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且几乎都已经死了，想要还原当年的真相便难上加难。

好在，终归不是一无所获。

原来……

蔺川当年是一名卧底警察，漆与墨生下封北霆之后，刚好警方内部资料遭到泄密，他的卧底身份被对方知晓，于是绑架了他的老婆孩子。

警方当时虽然派出了人进行营救，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蔺川和漆与墨已经死了。

季忻那时还没有被姜肃“招安”，之前都是打打外围，收放消息之类的。

那次是他第一次背安排重要的任务，封北霆和漆与墨就是他绑架的。

但他一来没有经验，二来看到那么小的孩子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就趁警察和犯人混战的时候抱着孩子跑了。

他怕被警方追查到，于是就把孩子丢给了自己的父母，那里距离A市比较远，正常情况下警察是绝对查不到那里的。

事实上季忻也没有猜错。

警方的确是没有调查到封北霆生活的小镇，更甚者，他们压根不知道蔺川还有个儿子活在世上。

因为知晓蔺川卧底身份的人只有他的上线和更高层，但卧底机密被泄露之后他的上司为了保全其他卧底，只能将所有人的档案都销毁了。

不巧的是，他的上司也死在了那场枪战中。

这样一来，除却他卧底的身份，其他有关他的任何详尽的信息都不再有人知道。

季忻也是后来在新闻中才得知，他们都已经死了。

封北霆变成孤儿，一方面是他造成的，另一方面他又救了他，季忻自己也很矛盾，所以他从不想面对他。

内心遭受着谴责，他后来才弃暗投明，成为了姜肃的线人。

这是一段近乎戏剧化的往事，但姜亦眠听闻后，第一次没有露出像听八卦似的那种吃瓜表情。

她知道，现实世界里的一切，远比影视剧中要残酷的多。

了解这些事情的人少，是因为他们没有身处那样的漩涡当中。

太平盛世，少不了有人负重前行。

就像每次她大哥执行任务回来，她都会看到大伯母躲在厨房里借着做饭的工夫偷偷抹眼泪，那是担忧后的心有余悸，没经历过的人很难懂。

她还记得大嫂刚跟大哥结婚之后，有次大哥在休假的时候接到紧急任务，她听大嫂说了句，“现在最喜欢的一个词，就是有惊无险。”

说完她就掉下了眼泪。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姜闻歌拽了拽姜亦眠的衣襟，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愣神了。

“……没事。”

她俯身，将手里的花放到了墓碑前。

“小樱桃，叫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姜闻歌乖乖叫人，眼睛里却盛满了疑惑，“妈妈，爷爷不是好好的活在世上吗？”

她指的是封旬。

姜亦眠耐心的解释道，“那个是爷爷，这个也是爷爷，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哦……”小姜公主似懂非懂的点头。

想到封旬也曾带她去过类似的地方，她小声嘟囔了句，“还有另一位奶奶。”

姜亦眠揉了揉她的头，什么都没说。

封北霆跪在墓碑前，上了香、斟了酒，并没有激动的声泪俱下，只是眸色有些沉，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不想平时那样总是温柔的朝着孩子笑。

封大和封二还小，，并不懂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们只是东瞧瞧、西看看，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模样。

或许是在看不远处的蓝空中飘着几朵白云，又或许是在看萋萋芳草随风摇动，他们看到的只是美好，不知道某天白云会变成乌云，伴随着电闪雷鸣而至，也不知道碧绿青草下是暗无天日、盘踞复杂的根……

*

从墓园离开回到家，封北霆忽然灵感爆棚，给儿子起好了名字。

虽然只有一个。

封蔺。

姜亦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没有多问，只是说了句，“那另一个呢？”

封四少抿了抿唇，“……难产中。”

“那完了，我估计就生不出来了。”她无情插刀。

而事实上也果然如此。

过了好几天，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某天他出去跟连清风他们喝了顿酒，回来时顺便“带”了个名字。

为什么要说“带”呢，因为根本不是他自己原创，而是抄袭的别人的。

“我听连清风说，叶成蹊给他儿子起名叫‘叶羡秋’，还挺好听的。”晚上哄姜闻歌睡着，小两口一人怀里抱一个再继续哄另外两个。

听到他的话，姜亦眠嘴角微抽，“怎么着，你现在准备从中间商改成直营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