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师父说起,这是黑岩苗寨最大的秘密,那么多人秘密调查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接触到这个真正的秘密。高金村仿佛给我提起过母虫一共有4只,但是过了那么久的时间,又在当时那种环境下,以我出色的记忆力,都有些记不太分明了。
但现在,走哪条通道都不是关键,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个大厅中站满了人,看他们的样子仿佛就是为了等待我们。
为首那个人我是我的老熟人,黑岩苗寨的波切大巫齐收。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此刻站出来说话的是我师父。
那齐收的脸抽搐了一下,最后才呵呵干笑了一声,说到:“倒是没有久等,你们比我想象的来的要快。”
师父望了一眼齐收身后的人,除了50个衣服整齐划一的秘密部队的人,还掺杂着几个巫师,另外剩下的7,8人应该就是寨子里所谓的蛊苗了。
一个寨子能有好几个巫师,加上7,8个蛊苗已经是了不得的事儿了,就算是与世隔绝的生苗寨子,他们也不是个个都能称之为蛊苗,能称之为蛊苗的苗人,最起码是要有一只本命蛊的。
这样的力量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或许很强大,但是在我们一行人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师父似笑非笑的看着齐收,说到:“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开,待我们处理好一些事情后回来,带走你们。这样,你们中大部分人或者会有一条生路。二是打过一场,但我们不会手下留情,你们中大部分人会死,或者全部的人都会死。你要选哪个?”
齐收的神色有些‘忧伤’,半晌都不说话,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叹到:“我齐收得了寨子莫大的恩赐,白白得了二十年的寿命,说起来却是最没有用的一个,还是老祖宗垂爱才有这个机会。我又怎能因为你几句话的威胁,就背叛老祖宗,我们总是要打过一场的。”
“你得二十年寿命,也就意味着,你就算投降,也没有活路。因为你罪不可恕!那就打过一场吧,我留下大部分的人和你们打,只带少部分的人离开,你知道我们要冲你们也拦不住,说不定损失更大。这大部分的人,你能留住他们多久,就看你的本事了。”师父望着齐收认真的说到。
最终,大部分人留下了,能继续前行的只有我师父,慧大爷,莫雨青奶奶,还有上次跟随我师父一起斩灭怨灵的三个道士,那样学生样的特异功能者,晓芬,一个我不认识的蛊苗,还有就是我自己。
至于我的两位师叔和道心师哥,早在我们上山前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师父挑选的都是功力最高的几人,除了我和晓芬,莫雨青奶奶不想晓芬参与到那样大规模的厮杀中,师父同样也不想我参与进去。
我和晓芬严格说来不算这个部门正式的人,也就没必要面对这种厮杀。虽然,师父告诉我,这种程度的厮杀并不算太过厉害,有些任务的说不定就要死上几千条人命。
道家人由于一些特定的忌讳,并不参与到普通人的生活中,或者说真正的道家高人,在你的生活中,你也没办法察觉,就因为这样,道家人的牺牲往往是最不计代价的,和普通人不同,他们并不能得到一个英雄的名声,就算他们所做的是真正的英雄之事。
亦或者,这个身后名,对把一切看得比普通人通透几分的道家人来说,根本就不在意。
我们沉默着前行,师父从随身的黄布包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子,从里面倒出了几颗药丸,除了我和晓芬,他一人发了一颗。
“这一次的行动,你们知道是不能失败的!失败的代价就是母虫彻底的失去束缚,甚至被黑岩苗寨的那些老妖怪弄到疯狂的地步,那后果你们知道的。所以,如果有必要,吞下它。”一边走,师父一边平静的说到。
这个药丸我太熟悉了,曾经在我手上就有一颗,在关键时候,我就吞下了它,那就是那种属于道家的‘兴奋剂’,吞下它之后,能彻底的激发自己的力量,那后果也是严重的,我因为这颗药丸,在事后整整昏迷了好几天。
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颗药丸的作用,只是接了过去,默默的收下了,没有一个人说任何反对的话,也许部门的任务根本不是束缚这些人去卖命的原因,束缚他们的只是他们心中的大义。
所学多一些,知道的多一些,拥有的多一些,也就为家国,甚至为世界承担多一些吧,只是太多人忘记了这一点!所幸,这个部门的人从来不敢忘。
我们没有走那4个通道中的任何一条通道,而是走的祭坛下的一条通道,看见我们只有那么几个人前去,齐收那老家伙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为我们指出了这一条路。
我不知道他为啥那么高兴,看我们的眼光就跟看一群死人似的。
对于他们在祭坛下还藏着一条路,师父也表示很惊奇,根本就不知道黑岩苗寨就跟土拨鼠似的,在地下挖了那么多四通八达的洞,有些无语。
齐收告诉我们,这条路是通往4个虫洞的地底的,在那里有一个黑岩苗寨的秘密大厅,是黑岩苗寨的最高议事厅,在那个厅中就有4条向上的通道,分别通往4个虫洞。
原本4个虫洞,就是在一片相连的山脉上,只不过分为了4座山,相隔不是很远。
齐收告诉我们,所有人都在那个大厅等我们,我们只要通过了那里,我们要怎么样,再也没人能阻拦。
齐收那么热情的指路,无非也是认为我们必死,他带着人拦在那里的原因,也不过是想拼命耗费我们的人,为他口中的老祖宗争取一些时间和生机罢了,却没有想到我们主动分散了人力。
这样想来,这个齐收虽然罪不可恕,却也不是没有人性的闪光点,至少他对他那罪恶的老祖宗有着一份赤诚的忠心,可以连性命也不要。
我们安静的走在这条秘密的通道中,我问师父:“师父,为什么你要主动分散人力?”
师父说到:“这是为了节省时间,防止意外的变故,你知道一天的时间彻底的唤醒虫子,只是我们的推测,我不敢拿一个推测去赌。第二,我让大部分人留下,并不是为了杀光齐收他们,最重要的目的是牵制,这也避免了不必要的牺牲,他们只需要拖延过一个小时,就会带人撤退出这里,在外守候!因为此地在几个小时以后必生变故,这个,他们中的领头人是知道的。到时候,他带着人撤退是来得及的。如果不是因为黑岩苗寨还留有这份实力,我也不会带那么多人来的。”
原来师父带那么多人来,只是为了牵制黑岩苗寨的力量一个小时,为我们对付那些老妖怪争取一些时间,毕竟蚁多咬死象,单凭几个人,是不能对付那么多人的。一个小时以后,就算齐收带着剩下的人赶来,该对付的老妖怪必定已经对付完了,剩下的事情也就轻松很多,我们可以从容离去,毕竟齐收他们也是逃不掉的。而且这样做,的确也是最大可能的节约了时间,防止那些老妖怪留有后手,能提前解开母虫的束缚。可是必生变故是怎么一回事情?我探寻的目光刚望向师父,师父就开口答到:“别忘记,你王师叔在这里布了一个真正的大阵,改动了风水走向,到时,你便知道了。”
我不再言语,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是晚上7点多一些,看起来我们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裕,按照最短的时间计算,至少到凌晨一点,我们还有6个小时。
这一条通道很长,我们一路走来,达到所谓的大厅整整用了半个小时,再有半个小时,我们的大部队就会撤离这里,但师父却是一脸的淡定和从容。
他走在最前面,带着我们进入了这个所谓黑岩苗寨最机密的地方。
进入了这个大厅之后,我开始仔细的打量这里,毕竟是最机密的地方嘛,会不会有宝藏?这只是我一个幼稚的想法,事实上,这个大厅简陋无比。
说起来,就是一个不超过一百平方的土洞,因为深处地底的原因,反而有些气闷。
大厅的布置也非常简单,就是零零散散放了十几个草垫,除了这个几乎是一无所有,插在墙上的火把熊熊燃烧着,把这个大厅照得透亮,让人一眼就在这里大厅里坐了10个人,还剩下了几个草垫。
这10个人难道就是所谓黑岩苗寨的老妖怪?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应该不是,因为在这其中,有三个人,身着打扮一眼看去就不是苗人,他们中其中一人身着唐装,看质地是丝绸的,很高档的样子。
另外两个人都是穿着考究的西服,就这样坐在这简陋的大厅里,显得有些滑稽。
这三个人的年纪不大看得出来,仿佛是在中年和老年之间,总之是保养得当,我对他们很陌生,总之是不认识。
除了这三个人,另外七个人应该才是黑岩苗寨真正的老妖怪吧。
看见我们的到来,他们并不吃惊,其中一个坐在中间的老妖怪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坐吧。”
那声音是如此的嘶哑难听,可是我师父却没有动,他望着这些人说到:“我们是敌非友,有何坐下来谈的必要?下一刻就要分出生死,那样不觉得假惺惺的么?”
在师父说话的时候,我则拼命的打量起那些老妖怪,活了那么久的老妖怪,那可是少见之极的,这个时候不抓紧时间看一下,不是可惜了吗?
令我失望的是,他们除了骨瘦如柴,皮肤光滑外,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地方,看见他们就如看见齐收老头儿一样。
但是其中一人和齐收老头儿有一点点区别,就是坐在中间叫我们坐下的那个老头儿,他竟然没有一丝发毛,至少在我能看见的部位没有,没有头发,没有眉毛,而且肚子鼓胀胀的,很是奇怪。
让我顿时就生出了一个想法,莫非男人也能怀孕?可是,在下一刻,我又想起了一件事儿,同时老妖怪,为什么桥兰还能貌美如花?咦?桥兰呢?我怎么至始至终没有看见她?
面对师父毫不客气的说法,那坐在中间的老妖怪只是笑了笑,一副很是宽容大度的样子,只是我总感觉他的肌肉有些怪异,跟橡皮似的,少了应有的柔软度,显得很是僵硬,可想而知那个笑容有多么怪异了。
总之,我身上是起了一窜儿鸡皮疙瘩!
我想看看师父有什么反应,却发现师父的目光根本没有盯着那个老妖怪,而是看着那个身着唐装的人,沉默不语,因为是侧面,我不清楚师父的眼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顺着师父的目光,我看见那个身穿唐装的人也在盯着师父,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甚是古怪,我也形容不出来。
老妖怪直接被我师父忽略,他心中自然是不爽,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我就感觉更加的诡异,分明是一个骨瘦如柴的人,偏偏挺着一个大肚子,是个男人也就不说了,他偏偏还颇为深情的摸着他的肚子。
我用了很大的忍耐力,才勉强克制住心中的冲动,不去扶他一把,对他说:“小心点儿,你都怀孕了。”
不管旁人的态度是什么,这个老妖怪可能习惯了在黑岩苗寨中高高在上的滋味,他站起来之后,就用他那难听的声音高高在上的对我那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的师父说到:“你那小子,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根据师父给我所说的资料,黑岩苗寨活得最长的老妖怪是活了200年之久,应该就是这个大肚子老妖怪了,他叫一声我师父小子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师父终于回过神来,出人意料的,他倒也没拒绝老妖怪的要求,反正都是要分出生死的敌人了,多回答几个问题也是无所谓,师父点头回答到:“你问吧。”
“我的那些子孙们可是被你杀光了?”这是老怪物的第一个问题。
“你的子孙如果是指望寨子里的人,我可以回答你,他们已经走了。如果是指那个祭坛大厅中的人,他们恐怕活不下来。我真是很奇怪,如果你说的是寨子里的人,你怎么可能配叫他们为子孙?连女人孩子都赶下了山去,你这老祖宗可真是个好祖宗啊。”对于这样的老妖怪,我师父的言谈中没有丝毫的客气,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哼”那老妖怪冷哼了一声,然后才说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子孙为长辈牺牲又有何不可?只要我们得了永生,黑岩苗寨的火焰就不会熄灭,就会永存!那时,黑岩苗寨也会有新的子孙诞生,在我们这样伟大存在的带领下,走向新的辉煌。”
听闻这个话,我忍了又忍,但还是忍不住怒喝了一声:“放你妈狗屁!”这是我听过的最恶心的歪理邪说,要知道被赶下去的那些人,首先是人,其次才是黑苗人,做为人,他们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凭什么要为你们这些老妖怪所谓的永生牺牲?你们能代表他们的意志吗?用一个黑苗人的身份就是剥夺他们生命的理由吗?
我还无法想象的是,你们这些老妖怪还想生孩子?难道和桥兰这样的老妖婆生?一种深深的,无力的恶心感从我心中蔓延,我无法形容…………难道,这就是桥兰消失的原因?被老妖怪们当成了薪火传承的母猪?
可能在场的很多人都想到了这些,我发现除了那7个老妖怪,每个人的脸多少都有些抽搐。
面对我这大不敬的话,那老妖怪深深的瞥了我一眼,下一刻他抬起了手,对着我,似乎是要动手的样子,这些活了那么长时间的老妖怪,他们的巫术可是深不可测!
就在这时候,我师父上前迈了一步,说到:“我们总是要动手的,你也不用和小辈计较。你不是有问题吗?可以继续问。在这之前,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为什么要牺牲女人和小孩子。”
那老妖怪不屑的说到:“他们已经走了,也就是背叛了,上天都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至于为什么要派出女人和小孩子,很简单,我已经传令下去,让他们誓死抵抗,面对女人和小孩子,你们下得了手吗?那总是能为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的。可惜,这些叛徒……”
真的是畜牲,我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对于已经决定自己当‘种马’,延续黑岩苗寨的疯子,我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师父表现的比我平静许多,他很淡然的点点头,然后示意老妖怪继续问。
“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我们藏在外面的子孙?”这是老妖怪的第二个问题,意思很简单,想探听一下这张底牌是否也被抽走了,因为我们毫无顾忌的来进攻,傻子也能想到这个问题。
“是。”师父回答的更干脆。
老妖怪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说到:“你们汉人总是狡猾而卑鄙的,我们的老祖宗说的没有错。好在,我们也不是全无依仗,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退走的可能?我保证我们黑岩苗寨不会颠覆你们汉人的统治,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生存的空间?”
这个问题真是莫名其妙,退走的可能?傻子都知道不可以!除非这老妖怪有什么底牌!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而师父则直接摇摇头说到:“你不代表黑岩苗寨,真正黑岩苗寨的族人已经走了。放弃了恶魔虫的黑岩苗寨当然可以在这个大地上自由的生存。你们则不能,如果你们几个想了却余生的活下去,只要你们配合我杀死恶魔虫,我可以试着帮你们说说话,庇护一下你们。”
“哼!”那老妖怪重重的哼了一声,却也没有急着发怒,他说到:“你竟然要我放弃圣虫?那不可能!但你确定不听听我的底牌和条件,就拒绝我吗?”
“没有什么可听的。”师父摇头,这是原则性的问题,师父是不会允许这虫子存在于世间的。他比谁的态度都坚定,这份坚定背后的原因,除了大义之外,还有什么,却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就算我们的圣虫马上就要脱开一切的束缚,你也不听吗?如果你答应我,我能对保证,让圣虫继续处于半沉眠的状态。不让它的怒火肆略这片大地,你看如何?”那老妖怪不甘心的说到。
果然,师父的判断是对的,他如此的争取时间,就是为了防备黑岩苗寨这一手,毕竟那恶魔虫,最了解它的人永远是黑岩苗寨的人,我们所掌握的资料和推测,根本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正确。
时间仿佛静止了,如果恶魔虫马上就会脱开一切的束缚,后果是可怕的,黑岩苗寨这些老妖怪已经为了所谓的永生走火入魔,要他们放弃那所谓永生的可能,他们就要走极端的来个鱼死网破。
要知道,放开恶魔虫的束缚,他们也再也没有能控制恶魔虫的可能,而且第一个牺牲的必定是他们,恶魔虫会用他们的生命来为自己献祭。
这是师父告诉我的,但是有些语焉不详,他只是告诉我,曾经,死掉过一只脱离束缚的恶魔虫,在脱离束缚的瞬间,它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把那个以它作为延续生命工具的老妖怪给吸干了。
在那个时候,师父说当事人甚至以为,根本不是恶魔虫给这些老妖怪延续寿命,而是把他们当成了储存的工具。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在安静而沉闷的气氛中,师父最终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接着,他掷地有声的声音在整个洞穴里响起:“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可能!”
师父的话犹如一个炸弹扔在了这个洞穴里,他的话刚落音,原本坐在草垫上很稳重的另外九个人纷纷被炸的起身,一个个站起来,目光不善的望着我师父。
“要战,便战。”师父叹息了一声,只吐出了这4个字,意思却表达的很分明。
那没有毛发的老妖怪摇摇头,对我师父说到:“我们不与你战,自然有人与你战斗,你既然执意要和我们斗到底,我也没有理由不和你们鱼死网破,我黑苗人不可轻辱!”
“在我华夏土地上有很多苗人,他们安宁的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也没有任何打扰他们。辱你黑苗人的恰恰是你们自己。用别人的生命来为自己的生命续命,为了自己的永生,不惜用子子孙孙的命去填,你没有资格谈自己的民族。”师父这样回答到。
那老妖怪根本不理我师父,竟然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对我师父说到:“成王败寇,新的我就要诞生,我将以重获新生的方式赢得永生。那个时候,不仅是苗人,你们汉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类,都会匍匐在我黑苗脚下,求我带领人类走向一个新的世界。你们这帮人类的挡脚石,那时迎接你们的将是全世界人类的恨。”
师父神色古怪的盯着那个老妖怪的肚子看了一眼,最终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你永远不会有新生,你只是可悲的为别的生命做嫁衣的人。”
那老妖怪哼了一声,竟然带着另外6个老妖怪转身就走,走之前,他用苗语对那6个人说了句什么,那6个人分外庄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