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有令,各部自然照办,只有百余俘虏愿意留下。
一切办妥,天色已经黑了下去,刘师勇往前两里多,看到一处开阔地,当即扎营。
车辆用铁锁连接,又竖起鹿角挖掘陷阱,只是火头营指挥使易老幺陷入了窘境。
粮食还有一些,煤炭却没有了。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行军也是一样,没有柴火只能嚼生米。
往常大军行动,要么后勤运输,要么就地采集,但是刘师勇部都办不到,因为元军马队来去如风,后勤断绝,而散出军兵采集柴草只能是送人头。
因为估计到了这种情况,随军是带有煤炭的,不过行军日期超出预期,煤炭已经用完了。
刘师勇听了,抓起一把生米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唱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区区生米值得甚么?”陆甲大笑着拖来一个蒙古军官,一刀捅杀后从腿上削了一块肉塞进嘴里,瞬间满嘴血迹。
“痛快!”咽下生肉,陆甲呼喝着再次割下一块塞进嘴里,看的左近同袍都呆了。
“胡闹!”刘师勇骂道:“尔为鞑虏乎,竟生啖血肉?
易老幺,告知各军,劈开车辆鹿角自行生火,炙烤鞑虏血肉,全军饱餐后,杀奔上虞县!”
“总管,若是贼虏半途突击……”
“死战而已,何惧之有?”刘师勇拔刀在手,喝道:“磨叽多日,今日便做个了断!”
说罢,走到自己的坐骑前,轻轻抚摸了片刻,一刀捅进了脖子里,爱马当场倒毙。
“粮食全部煮了,牛马宰杀,全军饱餐后极速行军,上虞县内过夜!”刘师勇说道。
自己杀了战马,那就是绝不先逃的意思,全军都是振奋。
劈散车辆生火,宰杀牛马,囫囵与粮米煮了,全军狼吞虎咽,有那没吃饱的狠人,把蒙古俘虏宰了,割下肉来在火堆上略略一烤,立刻塞进嘴里。
“疯了,都疯了。”历森看的目瞪口呆。
他送信后未曾离开,原以为只要稳打稳扎,最多三日就能到上虞县,没想到刘师勇部上下突然就疯了。
真不是疯,实在是全军粮食只够一顿饭了,拖个三五天饿到半死,真的是等死。
吃饱喝足,刘师勇提刀迈步,吆喝道:“兄弟们,跟上,报效官家就在今日!”
“英烈殿里集合,再杀贼虏!”重兵呼喝着跟上。
“总管,英烈殿里等你!”丁昂反转长枪,猛地捅进了脖子里。
“兄弟,英烈殿等我!”刘师勇脚步不停,继续往前,只是热泪忍不住往下流。
大概三十年前,刘师勇以功任指挥使,丁昂就成了他的亲卫,追随至今,却不想前几日摔断了腿,为了不拖累别人,自戕而亡。
那些走不动的伤病员,但凡有刀枪在旁的,都选择了自我了断,不能动手的,哀求同袍帮忙。
历森也被一个伤兵拉住,却迟迟下不了手,对方说道:“大好男儿,岂能受辱于鞑虏?速速动手!”
“兄弟,我……我背你走!”历森回道。
“我黄四郎岂是拖累兄弟之人?”黄四郎厉喝道:“莫要作女人姿态,只要杀两个贼虏作为祭品即可。”
“如此……”历森跪下磕了个头,道:“兄弟好走,等哥哥。”
“英烈殿里见!”黄四郎闭上了眼睛。
历森闭眼,猛地捅出长枪,杀了黄四郎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到刘师勇部连夜赶路,唆都不可思议地问道:“消息属实?”
这还能有假?给探马十个胆子,看他敢拿这事开玩笑不。
“疯了,疯了!”忽剌出说道:“连夜进兵,欲自取灭亡乎?”
唆都咬牙说道:“莫管他如何打算,传令全军出击,务必全歼刘师勇部。”
明知道宋军天雷凶猛还是想着全歼刘师勇部,唆都也是疯了,实在是不疯不行,任凭宋军往前,只怕元庭去年一年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