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见诸军疲惫,说道:“如今天色漆黑,翻山越岭不易,不若歇息一夜?”
撒里蛮说道:“宋军无马,可以。”
两人都是经年老将,自然能估算出宋军需要多久能追过来,以目前的速度,过江之前不用担心。
两人商量片刻,全军寻了一处河边的宽阔高地,也不扎营,就点起篝火靠着马睡了。
睡到后半夜时,帖木儿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坐了起来。
“放箭!”于文罡大喝一声,立刻往前冲去。
咻咻咻~
一阵箭雨兜头而下,幸亏没有解甲,帖木儿没有受伤,翻上战马就走。
“杀啊~”于文罡冲到近前,一刀砍翻了一个元兵,身后的宋兵蜂拥而上。
撒里蛮挥刀逼开一个宋兵,转身上马,狂奔而去。
蒙古人色目人,只要没受伤的都上马离去,汉军反应慢了一拍。
有抓起刀枪反抗的,被三五人围攻,当场被砍杀,大多是是上马就跑,也有二三十个昏了头的,慌不择路冲向河里。
骑马的追不上,下水的自然被围的严严实实。
“投降不杀!”于文罡大喊。
谁信呐?
有自诩会水的,当即施展狗刨,宋军当然不留情纷纷放箭,有甲胄护身,元兵并不把弓箭放在眼里,只是刨着刨着就刨不动了。
水师为什么不着甲?
因为甲胄沉重,落水游不动。
不一刻,元兵尽皆沉入水里。
短暂的突袭结束,于文罡忍不住骂道:“直娘贼,跑得倒是快。”
“统制,是否追赶?”
“罢了,收兵回城。”于文罡说道:“他等有马,没能埋伏于道,在后追赶来不及。”
攻城围三阙一,于生路设置埋伏,老套路了。
本来于文罡带人在前面的野庙岭里埋伏的,结果元军就在外面宿营,不得不杀出来。
结果吗……一百四十多个人头,九十来匹马,只能说没有白跑一趟。
此时,东关驿外元军大营里,一堆大火将灭,余烬照的伯颜脸色明暗不定。
这是元军大杀器——回回炮。
除了些许关键的小型部件,大部分都是付之一炬,伯颜亲眼看着烧成灰的。
这时,吕文焕走过来,说道:“丞相,各营收拾妥当,明早即可拔营,只是粮草剩余颇多,如何处置?”
“烧了。”伯颜声音略显嘶哑,不等吕文焕说话,又道:“景明,尔上马治军,下马安民,留在江南实在屈才,可愿随我回转大都,就任中枢?”
吕文焕反问道:“丞相,江南局势糜烂,可有合适人选?”
伯颜回道:“张弘范、孟祺、申屠致远等人留守,我再奏请陛下,请太子南下坐镇大局。”
“太子事关国本,岂能轻动?”吕文焕接道。
伯颜说道:“非太子不可,我自向陛下陈情。”
能打仗的很多,能治民的不少,军政皆能的同样有,只是能统率蒙汉将官的,唯二。
伯颜思来想去,觉得太子真金是个不错的选择。
吕文焕作为一个降臣,并不想深究伯颜背后的打算,只回道:“唯丞相之命是从。”
“甚好。”伯颜颔首,又道:“景明辛苦,谁可留,谁当回,俱名于本,待回临安仔细商议。”
“下官定然办好。”吕文焕应下。
为了防止降臣降将害民、或者降而复叛,伯颜打算带一批人回大都,把不稳定因素扼杀在源头。
吕文焕当然是不愿意的。
留在江南是地方重臣,权势富贵不逊当年,去了大都,立刻沦为小受,各种受气就算了,万一不小心落入纠纷中,怕是会死于非命。
只是作为降臣,只能任凭安排,吕文焕并没有反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