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江钲拜见陛下……”
江钲刚拜下,赵昰已经迎上去,把他扶了起来。
不同于以前的虚扶,如今的皇帝可是有一把子的力气的,轻易就扶起了江钲。
“赣王薨,卿不能回转,朕之过也!”赵昰说道。
“此乃先父遗愿,非陛下之过。”江钲虎目含泪,却强制忍着。
赵昰拍了拍江钲肩膀,道:“生前不能侍药,死后不能奉孝,国朝亏欠尔父子多矣。”
“国事为重,如今两湖已复,南阳亦得,先父自当含笑九泉。”江钲回道。
进了抚州城,尚未进入灵堂,江钲噗通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后,跪行到棺材前,把着棺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却说不出话来。
众人看了,都是心有戚戚。
战争不断,生生死死都是正常,众人早都习惯了,只是如此场景还是让人堵的慌。
皇帝不由感慨道:“年去年来白发新,匆匆马上又逢春。关河底事空留客?岁月无情不贷人。一寸丹心图报国,两行清泪为思亲。孤怀激烈难消遣,漫把金盘簇五辛。”
身后,文天祥双眼放光,想就此诗探讨一二,只是此来是为了吊唁江万载,不可本末倒置。
皇帝亲自护灵至抚州,重臣相送,又设忠烈祠供奉,并迁白鹭洲书院来此祭祀,可谓是极尽哀荣。
三日后,皇帝亲自扶灵送葬。
墓穴就在止水池旁,这里是江家兄弟为操练水军而组织百姓开挖的水池。
德佑元年二月,元军逼近,江万里从容坐守以为民望,及元军将至其第,执门人陈书器手与之诀别,流着泪说:“大势不可支,余虽不在位,当与国家共存亡。”看书喇
言毕,偕子江镐及左右和家人一百七十口相继从容投水死。
第二天,江万里尸体浮出水上,被人捞出后草草埋葬。
此时,江万里的遗体已经迁出,同葬于此。
而找不到尸体的,比如江镐,则设衣冠冢。
除此之外,还有迁来的忠烈,比如李芾为首的长沙军民,比如高世杰。
葬礼上,众人都是哀恸,江万里的学生刘辰翁更是痛哭流涕。
江万里从政四十五年,为官九十一任,位至丞相,但他始终谨言慎行,克尽职守,最令人称道的是独创白鹭洲书院、宗濂书院、道源书院。
兄如此,弟亦然,江万载不提,就说江万顷。
国破之际,他归乡探兄,图谋报国,不幸被元军捕获,元兵勒索金银,其无以满足,复骂贼不绝,竟被肢解而死,其子江铎同殉国,可谓气壮山河。
“国朝忠臣良将多矣,唯用与不用,理宗度宗独宠贾似道,朝政大权操于一人之手,因此江河日下,陛下不可不察。”陆秀夫趁机劝谏了一句。
赵昰回头看向章鉴与赵与檡,道:“贤才遗落于野,朕之失察也,有司当查过补缺。”
“此乃臣之过失,定然弥补。”二人同时认错。
皇帝肯定是不能有错的,而且本来也不是皇帝的错,其实吏部礼部也没什么错,若非江万载归葬故乡的事情传遍天下,刘辰翁不一定会出现。
天下那么大,去哪里找?而且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真的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