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行驶在热闹的奉天街头,钱幼芳拘谨地坐在容悦卿身边,心跳得很快。
她偷偷去看他好看的眉眼,沧桑已然爬上他的眼角和眉心,却夺不去他星眸中耀眼的辉光。他的肤『色』像和田玉那样润白,鼻梁比象牙更直挺光洁,嘴唇像带着朝『露』的新鲜花瓣。这是她初次心动的男子,亦是六年来无日忘怀的心结。此刻,他就在她身边,像做梦一样,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龙涎香味道。
“钱小姐。”容悦卿知道钱幼芳一直在偷眼瞧他,便首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暧昧气氛。
钱幼芳稍稍一惊,正『色』应道:“容都统,怎么了?”
容悦卿侧过头温柔地望着钱幼芳,问道:“容某有一件事,不知钱小姐能否帮忙解『惑』?”
钱幼芳微红着脸,点点头说道:“容都统尽管问罢,幼芳一定知无不言。”
容悦卿几不可察地轻笑了一下,开口问道:“不知我家俊喆这些日子好吗?我只有这一个独子,长久不见实在担心他,还望钱小姐如实告知,他去何处‘观光’了?”
钱幼芳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容悦卿使了个眼『色』,又对司机说:“陈师傅,在前边俪仕百货门口停下罢。”
“是,小姐。”司机答道。
汽车很快停下来,钱幼芳和容悦卿下了车,一同走进了百货商店。
钱幼芳一边假装挑选着柜台里的商品,一边对容悦卿说:“容都统,方才司机在,我不方便直说。俊喆少爷近来一切都好,只是三日前父亲命人将他和哑巴师傅带走了。但我感觉,父亲不会做对俊喆少爷不利的事,都统无需太过担忧。”
容悦卿切近钱幼芳,低声问道:“督军把他们带到哪儿去了?”
钱幼芳被他『逼』入死角,在外人看来,两人呈现出一个暧昧而亲密的姿态,故而钱幼芳又窘迫又羞怯,无可奈何地结结巴巴答道:“军……军法处。”
“什么!”容悦卿剑眉倒竖,惊呼一声,引得周围客人纷纷侧目。
钱幼芳赶紧挽住他的手臂,拉着他低头向前走了一段,解释道:“我们奉天的军法处和都统印象中的可能不同,分‘楼上’和‘楼下’,‘楼下’是关押重犯的,而‘楼上’则是禁闭室,环境还算不错,吃喝也如常。我家斯年一犯错就被父亲关到军法处‘楼上’,已是‘常客’了。这次,恰巧他又惹恼了父亲,也一并关了进去。您别担心,他和俊喆少爷关系不错,一定会照应着的。”
容悦卿无话可说,只是一路蹙着眉,心中暗暗盘算着:军法处不比一般地方,是陆军部队的一部分,位置也在营盘之中,即便是自己身手了得,也不可能深入强夺。看来,也只有先安了钱希临的心,他才会放人。
又心不在焉地陪着钱幼芳逛了一会儿,容悦卿提出要去城外的驿馆一趟,钱幼芳自然应允。于是,二人乘着汽车出了城。
很快,督军府中的钱希临接到报告,容悦卿亲自遣走了同来的亲兵,他自己却和幼芳小姐一起回来了。
钱希临接过二太太沈曼淑递过来的一碗汤『药』,饶有兴趣地听着,嘴里疑『惑』道:“他怎么没一块儿走?就不怕我把他扣下?”
“这……属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