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喆抬起头,一脸懵懂无害地看着谢伟强,问道:“你真能带我逃出去?”
谢伟强拍了拍胸脯,向俊喆打包票道:“那是当然!这寞愁寨可是我帮着江枫一手建立起来的,为了防止他有一天卸磨杀驴,我早就留着后手呢!只是,眼下需要有人帮我摆平门口那几个守卫才行。”
俊喆假装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让我跟着你可以,只是你能否答应我,以后若是拉起了队伍,首先要回来帮我给弟弟报仇?”
此话正中谢伟强下怀,就算俊喆不提,他也是想着杀回寞愁寨的,报仇岂不就是捎带手的事,于是应允道:“好,只要你跟着我,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一定为他报仇雪恨!”
俊喆吸了口气,好似下定了决心,抱拳说道:“好!那我今后就跟着五当家了,肝脑涂地,虽死无悔!”
谢伟强摆了摆手,说道:“什么‘五当家’!我和寞愁寨从今日起恩断义绝,以后有我‘蝎尾强’就没有寞愁寨,有寞愁寨便没有我‘蝎尾强’!你就叫我蝎子哥罢。”
俊喆点了点头,乖觉地应道:“好,蝎子哥,今后咱们兄弟俩肝胆相照,一定能将这寞愁寨给夺回来!”
至此,话不多说。两人互相解开了捆绑在对方身上的绳索,然后将门口的两个守卫诓骗进屋,打晕之后逃了出去。
与此同时,议事堂里长欢和江枫的“婚礼”正在进行之中。
赤绡帐幔张挂四周,大红囍字悬在当中,临时的布置粗陋而透着俗艳,和土匪寨子那股必然的匪气倒很相得益彰。毋庸置疑,就算布置得再精美绝伦,这也不是长欢所期待的场面,只不过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当然,这又不是她第一次拜堂成亲,并没有什么好惋惜和娇羞的。
遥想当年,于归初嫁,龙凤烛明,鸳鸯杯满,璧人一对,春宵三刻,何等醉人光景!却又何曾想过,所托非人,流水落花,负尽柔肠,独余一腔怨恨、两世颠沛流离。
容郎,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如今午夜梦回,可曾记起成婚那日的旦旦信誓?还是只如雪泥鸿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这样想着,长欢忽然吃惊地发现,自己已经忆不清容悦卿当年那绝世倾城的容颜了,他好像一个久远的美梦,沉溺在记忆的湖底,再也打捞不上来了。反而有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横亘在她心头,嬉笑怒骂,鲜活无比——是钱斯年!
为了不履行和钱斯年的婚约,长欢逃离了督军府。自那纸婚约订下之日开始,她便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就算最后舍弃亦是理所应当。加之离开奉天的这些时日,她和俊喆疲于奔命,也不曾回头望一眼被留在身后的人和事,她便以为自己真如想象一般对谁都毫无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