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祥暗道一声“天助我也”,便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已经开始盘算如何除掉钱斯年。
钱希临安排的这次剿匪任务对他来说简直有如天助,如果斯年在剿匪过程中遇刺身亡,他就可以把责任推给寞愁寨。到时钱希临痛失爱子,必定会和苏长欢反目,倾其所有剿灭寞愁寨。这就等于一举除去他和鲍叔臣眼中的两枚“硬钉子”。
念及于此,沈嘉祥心情大好。连日来,女儿蕊茵不肯见鲍叔臣之子鲍裕恒的事像一块大石压在他心头,如今终于觉得可以放下了。他打算今晚在家里宴请鲍裕恒,无论如何让他和蕊茵见上一面。更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让鲍裕恒知道自己的计划,让他鲍家知道自己为两家的同盟担了多大的风险,付出了多少诚意,也好在必要的时候得到他父亲鲍叔臣的支持。
傍晚时分,沈公馆内华灯绽放。穿着优雅、妆容精致的女主人罗绮芬从容又稍带紧张地指挥下人,忙碌着晚宴事宜。上午她接到丈夫沈嘉祥的电话,告知她今晚要宴请未来姑爷,一定得精心安排。他叮嘱说,务必别让蕊茵出门,尤其是不许她去找钱斯年。
罗绮芬于忙碌中放眼望了望客厅里巨大的西洋座钟,时间已经指向了五点一刻,大概再过三十分钟丈夫就会带着未来女婿回到家。她立即唤来了蕊茵的贴身丫头春樱,让她上楼看看小姐梳妆打扮好了没有。
不一会儿,春樱一脸如临大敌地跑下楼,对罗绮芬说:“太太,太太,您快上楼看看罢!小姐躺在床上怎么都不肯穿衣,我劝不动……”
罗绮芬板着脸,却也没怪春樱无用,自己提起旗袍下摆,踩着妖娆的高跟鞋蹬蹬地上了楼。
进入沈蕊茵的闺房,屋里一片漆黑,窗帘胡乱掩着,灯也没有开。罗绮芬蹙着眉打开了墙上的闭火,看到沈蕊茵脸朝里躺在床上,长长的卷发像枯萎的海草一样铺满了枕头。
“茵茵,不是说好了吗?你答应见鲍裕恒的。”罗绮芬不敢语气太重,怕沈蕊茵更加逆反,今日的晚宴就砸了。
沈蕊茵没有动,只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是说我心情好了才见,你们成日关着我,我心情好不了了。”
罗绮芬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其实也不忍心看着原本笑靥如花的女儿日渐憔悴,消沉至此。但是在这个家里,沈嘉祥向来说一不二,她是个柔弱且没什么主见的女人,不得不听从丈夫的一切安排。所以,她继续劝慰女儿道:“茵茵,你爹爹也是为了你好,你和斯年不会有结果的。鲍公子你都没有见过,怎知他就不如斯年?你就听你爹的罢,见一面就好。”
沈蕊茵倔强地回过头,眼泪瞬间从苍白的脸上滚落到耳际,凄然对母亲叫道:“我就是喜欢他!从小就喜欢!就算旁人再好,我也不要!为什么我和他不可能?当初他有婚约的时候,你们不是还鼓励我追他吗?如今那个苏长欢逃婚了,怎么反倒说我没有机会了?”
罗绮芬没有办法,上前按住女儿的肩膀,亦同哭道:“不是他有没有婚约的问题,是你姑姑做的那些事大帅已经都知道了,他没有迁怒咱们家已是仁至义尽,又怎会同意你进门做他儿媳妇?”
沈蕊茵绝望地看着母亲,口中嗫嚅道:“凭什么?凭什么姑姑做的错事要我来承担?我是真的喜欢斯年哥哥啊……”
罗绮芬默默擦去女儿脸上肆虐的泪水,说道:“没办法,咱们和你姑姑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风光的时候,咱们不也跟着沾光了吗?女儿啊,你听母亲的,嫁人要嫁对自己好的,斯年的心不在你身上,你怎么追都没用。以你的条件嫁什么样的好人家不行?干嘛非在他那一棵树上吊死?”
见沈蕊茵脸上表情有所松动,罗绮芬又一鼓作气地劝道:“鲍公子真的不错,你起来好好打扮打扮,他见了你一定会喜欢。到时嫁过去,他对你百依百顺、荣宠万千,不比卑微地跟在钱斯年身后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