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寞愁寨的第二日,长欢即派人打探奉天的消息,得知容悦卿无法及时支援解困,眼下仍是沈嘉祥和鲍叔臣在内外对峙。
由于辛安还未回到奉天,所以城内的消息暂时无法得知,也不知钱斯年究竟怎样了。但是,长欢从沈嘉祥开始出兵抵抗鲍叔臣猜到,他应该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
长欢知道,沈嘉祥只要得偿所愿,斯年就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只不过心中还是蓦地疼了起来,发现自己仍旧很在意:斯年,你怕是已经娶沈蕊茵为妻了罢!看来,你我之间尚未像我想的那样心有灵犀,你还是没有看懂我给你的暗示。
本来,长欢考虑着要不要将自己尚在人世的消息告知斯年。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他是以为自己已死才答应娶沈蕊茵的,那这个消息无疑于在刚刚平息的湖面上复又投掷下一块巨石,必然激起千重浪。万一斯年为了自己,再次反抗沈嘉祥,那么他又将再次陷入危险之中。而自己委曲求全,就是为了换取他的平安,因此绝对不可一时糊涂,功亏一篑。
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他安好,就足够了。念及于此,长欢决定暂时不让斯年知道自己假死之事。
但是,十个月之后,另一个叫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从奉天城传到了寞愁寨:沈蕊茵诞下一名男婴,取名钱景睿,是为大帅府第一位孙儿辈的少爷。
长欢知道斯年和沈蕊茵成婚,却从未想过他们竟会这么快就有了孩子!她忽然觉得,也许任何感情都敌不过生离死别、世事阻隔,心灰意冷之下转而将全部精力投注在寞愁寨的壮大之上。因为,她认为在这战火硝烟四处蔓延的乱世之中,唯有拥有一支兵强马壮、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才能不受欺侮,才有机会掌控命运,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就这样,在偏安一隅和动荡不安之间,时间像一阵飓风刮过,无差别地苍老了所有人。谁也没有想到,与北洋政府和护国军政府之间两败俱伤的南北之战一样,沈嘉祥同鲍叔臣的黑奉之战竟然也打了三年之久。
这三年间,鲍叔臣虽有日本人的支持,但无奈手下将领和士兵的能力素质皆不如奉天军,因此节节败退,已成强弩之末。这一切,倒要归功于钱希临这些年在奉天军内推行的军校生制度。
当初,钱希临借鉴国外军校的成功经验,在奉天建立了讲武堂,不但培养有理想抱负的年轻人成为具有较高军事素养的士官,也从既有队伍中选拔优秀干部培训提高。从讲武堂出来以后,这些军校生在部队中会得到特殊关注,提拔很快,成绩优益者如今已当上了旅长、团长,稍微差点的也至少是连长了,几乎全部都成了奉天军的中流砥柱。
本来,钱希临想将这种军校生制度推广到整个东北军,却遭到和他一起打天下的那些“元老”们得极力反对,其中尤以鲍叔臣最为激烈。
他小人之心地认为,兔死狗烹,钱希临这是在往自己的队伍中渗透间谍,是为了最终像朱元璋一样“杯酒释兵权”,把他们这些元老一脚踢开。况且,部队里的领导职位就那么多,来了新人就得有老人让位,这是动了既得利益者手里的干粮,谁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