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带领寞愁军进入旧称卜奎的齐齐哈尔城,进驻那座原本属于鲍叔臣的黑龙江督军府。此时,鲍叔臣的部下及家眷早已闻风而遁,将城中财富、粮草席卷一空,只留下一座空空如也的府邸和满城凄凄碌碌的平民。
望着眼前饿殍遍地、民不聊生的景象,长欢突然想起前世父亲瓜尔佳鹤鸣常说的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民贵君轻,社稷之本。然而,战乱岁月,最苦是民。一座城,无论被谁攻占,总要将本就饱受苦楚的民众再搜刮一气。更有甚者,为宣泄而屠城的也不鲜见。经年日久,百姓早已无所谓谁成王、谁败寇,对他们来说左右都是一样,勉强活着就罢了。
“来人。”长欢神色严肃地唤了一声,吩咐道:“传我命令,凡寞愁军将士,一概不许劫掠平民、奸污妇女、强占房屋,以及其他一切破坏社会治安的活动!无论官职、无论资历,概无例外,违令者立斩不怠!”
她身边的传令兵,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军师,这……这……大家恐怕会不服罢?咱们毕竟是土匪,哪有土匪不许烧杀抢掠的?”
关恩铎在旁厉色说道:“说什么胡话?学堂都白上了?咱们寞愁军虽然是胡匪起家,但今非昔比。占领了城市这是第一步,今后还要往更广阔的天地发展,怎能总以‘土匪山寨’自居,裹足不前?要想成就大业,就必须得摒弃原先的陋习,以德服人,收拢民心,懂不懂?”
传令兵醍醐灌顶,赶紧跑着下去传达命令了。
长欢转而问关恩铎:“当家的回到‘家里’了吗?愁眠怎么样?”
关恩铎肃然答道:“刚刚接到消息,已经到了。只是,愁眠丫头她……不太正常。”
长欢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关恩铎无可奈何地回答说:“她把俊喆给赶出来了……”
原来,江枫牺牲之后,长欢便让俊喆亲自护送他的尸身回寞愁寨,一来有他在最为稳妥,二来他回去还可安慰留在寨中坐镇的江愁眠。
俊喆扶灵回到寞愁寨,愁眠一见父亲的棺椁,哭晕了好几次,就连俊喆也劝她不住。这时,大川子的媳妇凤娘主动提出要去劝劝大小姐,束手无策的俊喆便应允了。
谁也不知凤娘同愁眠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后来的愁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是长欢和妍紫联手害死了她爹,嫁祸给日本人,打算鸠占鹊巢,夺走寞愁寨。她还宣布,要跟俊喆离婚,并把他赶出了寨子。
长欢听后,心想:那些话很明显是凤娘告诉愁眠的,但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或者说,是谁指使她这样对愁眠说的?这盆脏水泼在自己身上,明摆着是挑拨离间,想从内部动摇寞愁寨,其心可诛!难道,凤娘就是星野橘次安插在寞愁寨中的那枚暗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