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容悦卿心中反倒感觉安定不少。不必再去伤怀长欢的心之远去,也不必再受嫉妒的煎熬和折磨,不必一边想将她留在身边,一边又对她禁不住猜忌和心存怨怼。眼下他所想的全部就是,不能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在城里等死。或许,放她回到新欢身边,自己定格在他们的曾经,她才会永远记得,他是真的爱过她。
可是,容悦卿知道长欢不会轻易走的。她对宁安城、对将军府的感情并不比他少,何况她也不是畏死之人,就算不是她爱过的人,她也不可能留他一个人在此送死而自己苟活。看来只有先花些心思瞒住她,然后再强行将她和府里的老幼一起送走了。
念及于此,容悦卿将泺池叫来了自己办公室,细细嘱咐了一番。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容悦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督军府。
此时已是子夜,难得月明星稀的夜幕上连一丝浮云的影子都没有。长欢披着一件狐狸领的大衣坐在回廊上等容悦卿,没去书房是因为不知道他回来后会不会直接回房歇息。本来,明知他这几日马不停蹄地奔波劳碌,是不应该执着这么晚还打扰的。不过军情紧急,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具体情况她还是放心不下。
见容悦卿终于回来了,长欢赶忙迎上去:“你总算回来了!”
容悦卿微微错愕,不过转瞬释然,他应该想到的,这是她的性格。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发觉寒凉如冰,他有些心疼地责备道:“怎么在这傻等?万一我今晚不回来呢?”
长欢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没有回应他的关切,直接问道:“营中情况如何?我听人说,咱们离开的这三日,共有一十三名士兵叛逃,军中人心惶惶,他们都以为你这个督军首先弃城而逃了呢。这都怪我……”
“不是的,你也是为了吉林军,只不过事与愿违。”容悦卿打断长欢的道歉,安慰她道:“别担心,抓回来的逃兵已被我当中处决,以正军法。而且,既然我回来了,便没有人再敢生怯战之心。”
长欢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我最担心的便是军心不稳。墨子有云,‘兵无常勇,亦无常怯。有气则实,无气则虚,虚则怯。’《孙子兵法》也说,‘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一旦将士们丧失了斗志,就算是必胜的局面也会瞬间扭转,这和杀人诛心是一个道理。所以,切不可让这些逃兵坏了整个局面。”
容悦卿不敢告诉长欢,她的担忧已然成真,我军整体实力本就弱于敌军不说,眼下军心更是涣散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