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看了看睡梦中的景睿,眉头微蹙,问道:“睿儿怎么在这儿?”
长欢无奈地答道:“咱们这个儿子,恐怕随了你,一点书都读不进去,我念书的声音对他来说比什么催眠曲都管用,这不就睡在这儿了!”
斯年从背后环住长欢,在她耳边轻喃:“我是说,他在这儿,咱们还怎么继续?”
长欢的耳朵顿时痒痒地红成一片,娇涩地回避着,小声说道:“自然是不能继续了呗。我去隔壁和妍紫睡,你留下陪睿儿。”
“不行。”斯年将长欢牢牢圈在怀里,撒娇似的将脸埋在她颈肩之处,贪婪地嗅吮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你和我睡,这铺宽得很,挤挤就是了。”
接着,斯年不由分说地将长欢抱起放在自己的铺位上,然后也脱下外套躺了上去。这一次,他没有再侵略性地攫取,只是仿佛十分疲惫,轻轻拥着长欢,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长欢却没有那么快入眠,她在斯年堡垒一样坚固安全的怀抱中,仰视着他纯净的睡颜。很久没有如此接近地仔细看过他了,以至于对他脸上时间雕琢后的成熟丝毫没有意识。
她的手沿着斯年的五官轻轻掠过,浓墨渲染的剑眉,深邃如沟的眼窝,纤如羽翼的睫毛,棱角鲜明的鼻翼,还有一张饱满丰润的嘴唇。原来,他早已不再是那个顽劣稚嫩的小小少年了。如今的他,十足是一个强壮有力的男人,是她可以依靠的港湾。真好。
就在这种朦朦胧胧的幸福感之中,长欢亦悠悠地、沉沉地睡去了……
到达浦口火车站时,已是两天以后。中途,隔壁车厢遭遇过几次险情,幸而无人发现长欢和斯年的真正踪迹。不过,看来想要暗害斯年的人确实不少,可想而知,这金陵城乃是龙潭虎穴,他们的前路将会一点也不太平。
从浦口火车站下车,扑面而来的江南烟雨让一直生活在东北的众人蓦地感受到了别样的气息。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无尽婉约的植物清香,扑面而来。伴随着满眼的绿意,雨丝盘桓在秦淮河畔,开启了六朝古都的繁华盛景。
夏怀甫已经派人在月台上恭候多时,来者自我介绍叫杨义师,是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军长,从前隶属于皖系。此人看上去四十岁上下,一身正气,凛然无畏,倒是的确很像那位为人严肃刻板、不苟言笑、人称“六不(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总理”的段先生带出的部下。
“钱少帅,苏小姐,夏总统在总统府设宴亲自款待二位,请这就随我进城罢。”杨义师礼貌而简单地邀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