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薛楚卓似乎真的生气了,对长欢不再纠缠,即便在家里见到也刻意避而远之,若有实在躲不及的时候,便视长欢如无物,飘然而过。
长欢知道,自己的不回应以及那日对他和唐如雪的撮合,某种程度上伤害到了薛楚卓。但是,她并不觉得后悔,长痛不如短痛,总比一直拖着他、让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来得好。
就这样,南京城酷热如火的暑假在日复一日的焦灼蝉鸣中结束了。新的学期开始,军校里冯碧云依旧找各种理由孤立长欢,而她自己,仗着有唐天雷在背后支持,可谓是混得春风得意、如鱼得水。
入秋这日,长欢全天没有课,加之天气依旧燥热难耐,她便没去学校,陪着薛老太太苏佩珍在植被茂密的园子里散步纳凉,刚好遇上薛爱绫过来给自己母亲送刚从香港托人捎回的补品。
薛爱绫见长欢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便邀她和自己一同出门散心。
实际上,为了撮合长欢和弟弟薛楚卓,薛爱绫经常来找她陪自己出门,好适时旁敲侧击。另外,她始终觉得像长欢这样惹眼的女孩子不适合待在都是男人的军校里,因此总是有意无意地劝她离开军校,跟自己学习炒作证券。是以,今日逮到机会,薛爱绫便拉着长欢去了交易所。
而长欢,明知道薛爱绫心中所想乃是拆散她和斯年,让她和薛楚卓、斯年和冯云秋分别成为两对恋人,并且为此颇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但是,碍于薛老太太的面子,以及不想得罪冯家的关系,她始终假作懵然不知,依旧和她姐妹相称,表面上亲密无间。
两人来到期货证券交易所。这是长欢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对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
中间有宽敞天井的三层回形建筑,满满当当地聚集着大量人员,天井中央有一座立着巨大黑色木板的高台。
台上有两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正在大声吆喝,一个口中是某某商行收购货品的名字和数量,另一个口中则是某某商行卖出货品的名字和数量,而底下或坐或站围着许多举牌子的人。
“账房先生”每吆喝一次,便有许多人举起自己手中的牌子,并报出一个价格,而最高的那个价格会被记录在黑色木板上。
薛爱绫见长欢好奇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里,试图搞清这些人在做什么,便对她解释道:“那是在炒期货。买卖双方在交易所交付保证金之后,可以派出经纪人进行代理交易。所有成交的期货均以当月末或下月末为交割期限,届时无论市价变动、无论得失盈亏都必须完成交易。若到期不能交货或付款,则违约的一方将被罚没保证金,且令需支付大量罚金。”
“这么说,炒期货就和过去老百姓说的‘买青卖青’差不多。地里长出青苗的时候,农民和商人签订合同,无论最终收成如何,按一定价格将整片地里所有作物提前出售。但这种生意需要独到的眼光才行,有时候更需要一些运气成分。如果是丰年,则商人获利;如果是饥年,则农民稳赚不赔,是这个意思吗?”长欢问道。
薛爱绫歪着头笑眯眯地想了一下,回答道:“是,也不是。原理倒的确差不多,但这期货里的门道可比你说的‘买青卖青’复杂多了,今后我会慢慢教你。你只要记住,在这里,最重要的是这个‘炒’字,”
“怎么讲?”长欢倒也十分虚心好学,安静地聆听着薛爱绫的“教诲”。